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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呆,說了句廢話:“他走啦?!?/br>“我知道?!标P卿淡淡地說。知春道人搖搖頭,繼續澆他的話:“亂世啊,人命如草芥?!?/br>是啊,亂世啊,關卿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幕,他什么時候才能脫離這個荒唐可笑的命運。從此以后,關卿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了。等他道術小成時他有事無事便開始算卦,這座山被一層看不見的禁制所籠罩,什么妖魔鬼怪都沒有??床灰姽砉?,他做的最多的便是算卦。他算了很多卦,男人顛沛坎坷的命運在他指尖驚心動魄地起伏。他入了伍,當了兵,九死一生打了勝仗,立了功升了軍銜,命中……還有了姻緣。算到他的姻緣時,關卿的心咯噔一聲,像一碗涼水灑滿了他的心頭。雖然算不出他的姻緣是何人,但關卿知道以男人現在的身家,自然不缺良配佳偶。那一夜關卿把他屋里的東西砸了七七八八,砸完后沒地方睡覺,呆呆在門檻坐了半夜,困得不行,只好又轉身慢騰騰地摸索著開始收拾屋子,一直收拾到了天亮沒收整完。他師父一大早看見他一片狼藉的房間,哎呀哎呀叫了半天,但愣是沒動手幫他。關卿從此以后發脾氣,只撕紙,不砸東西。山中日月過得無聲無息,關卿覺得自己仿佛已經得道飛升,身不在人間,喧囂世間離他遙遠得恍如隔世。直到一日,他算出了一個死劫。不是他,是七爺的。等他算到時,關卿便知道,晚了。這一次他沒有發脾氣,也沒有砸東西,而是坐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久到知春道人發現他的異樣找了過來。知春道人看著自己的徒兒,長長嘆了口氣。關卿慢慢地說:“他死了?!?/br>知春道人在他身邊并肩坐下:“凡人皆有一死?!?/br>關卿哦了一聲,沒有再開口。知春道人就陪著他的小徒弟坐了一夜。一夜過后關卿說:“師父,我想下山了?!?/br>知春道人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說,沒有阻攔,只是問:“你下山做什么?”關卿想了想:“賺點錢,蓋個道觀,再賺點錢,到處走走?!?/br>知春道人被他直白樸素的理想噎了一噎,又聽關卿問道:“師父,時間這么久,你還沒告訴我,咱們門派的名字?!?/br>知春道人茫然道:“???”門派的名字,他還真沒想過……關卿笑了笑:“叫定坤吧?!?/br>知春道人是個隨波逐流的軟乎性子:“好呀,好呀,就叫定坤觀吧?!?/br>于是師徒兩人三言兩語將自家門派的名字定下來了。關卿很久沒有和外界交流過了,知春道人憂心忡忡地給他準備了三個包袱的行禮。關卿挨個摸了摸后,無奈地說:“師父,這么多行禮,我帶不了?!?/br>知春道人大氣地一擺手:“你把小山帶上,讓它幫你坨行禮!”小山是他們唯一的家畜,一頭一歲半的毛驢。關卿茫然:“小山每天要給師父磨豆漿啊?!?/br>知春道人小小地為難了下,仍是豪邁道:“明天起師父改喝白粥?!?/br>“好吧……”師父盛情難卻,關卿只好勉為其難地將行禮放到小毛驢上。知春道人眼圈紅紅地送他到了山門,他看著自己天資過人的小徒弟,欲言又止。倒是關卿敏銳地發覺了:“師父,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什么?”知春道人哽咽了一聲:“嗚嗚嗚,徒弟,師父好舍不得你啊。你在外要小心呀,不要被騙子騙到山窩窩里,你長得那么好看?!?/br>“……”關卿一頭黑線地說,“師父你該擔心的是敢騙我的壞人吧?!?/br>知春道人默了默,抬手摸摸已經和他比肩的徒弟的頭:“徒兒,你要記住師父的話,天地輪回皆有其道,不得強求?!?/br>那一瞬間,關卿覺得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被他的師父看透了:“師父……”然而知春道人卻沒接他的話:“小卿,你的眼睛……”關卿摸摸自己的眼睛,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不妨事的師父,我習慣了??床豢吹靡?,對我來說,沒有特別的不同?!?/br>知春道人長長嘆了口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該看見時總會看見的?!?/br>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在外地沒時間碼字,今天更新個大章,希望你們還依舊愛我QAQ第65章墓碑[VIP]山下的世界與關卿出來時已大不同,天災大旱已近尾聲,龜裂的田地里冒出細密的青色,像一塊塊膏藥軟綿綿地趴在千瘡百孔的大地之上。關卿牽著毛驢由南向北緩緩而行,路過無言山川,走過湍急河流,走到赤黃的天空逐漸散去硝煙,夜幕不再被如云的烏鴉遮蔽,他在一個小村莊停下來了。村莊里人口凋敝,瓦房倒了一大半,新搭茅草屋掛著露水,像一個個沉默的面孔,無聲凝視他。關卿在村口支了一個攤——擺卦算命,攤桌上放了幾個黯淡的龜甲,老神在在地攏起袖子靠著樹干曬太陽。前不久的大旱似乎耗盡了頭頂上這顆恒星的所有溫度,投下來的陽光溫暖而和煦,曬得關卿昏昏欲睡。還沒徹底睡著,攤子前響起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他打了個呵欠直起腰。是個跛足婦人,頭發花白,眼珠子被厚厚的白翳蓋了大半,費勁地盯了攤子看了半天,又看看關卿,最終猶豫地坐下:“是算命的嗎?”關卿點點頭。婦人的眼神十分不好,眼神對準關卿半天也沒聚焦,但是她感覺得出來對面是個體面人,和她們這種翻田弄地的鄉下人一個天一個地,她絞著衣角半天,問道:“可以幫我算個人的下落嗎?”關卿向她推了一張白紙,又遞了支筆:“寫個字?!?/br>婦人尷尬地笑了笑:“我,我不識字?!?/br>關卿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淡淡道:“那把八字說出來吧?!?/br>婦人連道好好好,便將所尋之人的八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關卿聽罷,嘴角微微一扯,輕描淡寫道:“死了?!?/br>婦人怔怔地看著他,像是沒聽清他的話:“什,什么?”關卿好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死了?!?/br>婦人呆呆地在他攤前坐了許久,直到同村干完活回來的一個婦人瞅見了,狐疑地看看關卿,將她從木樁子上扯了起來,拉到一遍:“他嬸你在這做啥?”婦人哆嗦著嘴唇,慌忙擦了擦眼淚:“我,我想算算我家二子,現在在哪,這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br>“唉喲,這小伙子年輕輕的能算出來啥??!”女人嘴皮子嘚啵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