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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他露出一只眼睛,眨了兩下,像在品味程翰良這句話的意思,可還未來得及明白,下方突如其來的濕熱感瞬間湮沒了他的神智,程翰良竟將他那處含在了嘴中。李瑯玉本能弓起身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難抑地釋放出情欲聲音。他不敢相信程翰良此時舉動,勉強睨了一眼,更覺羞澀異常、難以啟齒。濕涔涔的汗液順著手臂流進指縫中,李瑯玉臊著臉,全身筋rou繃直成拉長的繩索,程翰良則強制壓下他肩頭,單手解了自己襯衫,一扔,罩住了李瑯玉的臉。白色布料擋住了視線,這似乎是塊遮羞布的意思,他在這所謂“庇護”之下漸漸產生心安的錯覺,即使本質與掩耳盜鈴無異。幾縷碎發貼在李瑯玉鬢角處,他時而大聲哭泣,又時而流露歡愉,那襯衫上面的味道伴著急速呼吸灌入到鼻、口中,他覺得到處都是程翰良的氣息,他的痛苦與色欲,他的背負與放縱,全部在此刻暴露無遺。待到差不多了,程翰良緩緩退了出來。他將李瑯玉半抱起來,衣服滑落后,一雙清水眼茫然地看著他。程翰良頭發已半濕,李瑯玉則是從水中撈出一般,兩人仿佛由身及心淋了場瓢潑大雨,沖走了些許晦暗。程翰良湊上自己的唇,差了那么點距離,還是打住了。他把李瑯玉摟在懷里,貼上面頰,拍著后背,輕聲哼了幾句——“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經,棄了木魚,丟了鐃鈸。學不得羅剎女去降魔,學不得南海水月觀音座?!?/br>唱的竟是。李瑯玉目光清明起來,都說男怕,女怕,小女兒家的曲子從程翰良口中唱出來,卻也無端的細膩。他復又對上程翰良的視線,只覺對方臉上是笑,眼中也是笑。“打算睡了嗎?”李瑯玉搖搖頭。“這……你倒真能折騰人的,曲子給你唱了,人也給你留下來了,還要我給你干什么?”就差摘星捧月了。李瑯玉緊瞅著他,也不言語,似乎這句假裝嗔怒平生了委屈。程翰良無聲嘆氣,紅燭已燃燒了一半。他從抽屜里取出幾根細皮繩,讓李瑯玉換了個方向,背靠在他懷里。皮繩穿來穿去,左擰右折,最后成了一只蜻蜓模樣。微黃的燭光搖搖曳曳,程翰良將這只塑編蜻蜓放在李瑯玉手心中,垂首看他臉上神情。李瑯玉托著這只蜻蜓,一下子想起廣州那時,蝶生扇子下面掛著的那只,對方告他是跟程翰良學的,他覺得詫異,程翰良怎么會做這種小玩意兒,還擅自想象了一幅兩人窩在一起編蜻蜓的場景。倒是很有情趣——這是他那時想法。李瑯玉瞧得入神,不自覺揚起唇角,目光明亮。程翰良只看著他,眼中忽而有笑意,忽而有神傷,不過一瞬間,十分輕微的變化,看上去卻無比沉重,得用雙手捧著、心坎接著。他在明明滅滅的燭光里愈發清晰起來,發出一聲長長的感嘆——“人生四戒……”“什么?”人生四戒,酒色財氣,李瑯玉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到這個。程翰良低頭笑著,面容隱在晦暗中,等了半晌,他猝不及防地吹滅了燭臺上的蠟燭。屋里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這個時候,除了視覺,其他感官接連敏銳起來。李瑯玉聞到熟悉的氣味,夾著團團的溫熱,棲息在頸窩里。他被輕輕推倒在后方,仿佛失去了重量,耳邊是微啞的低語:“酒色是你,財氣也是你。我只是個俗人?!?/br>戒不了。六月漸至,庭院里樹木蔥郁,在公館南處攏成一個綠穹頂。李瑯玉腿傷差不多已恢復,能下地走路,只是起初有些不習慣,后來練習多了,這種不適感也漸漸減弱。他把臥室窗戶打開,一根玉蘭花枝恰好伸進來,空氣中的陰悶也跟著一掃而光。可是腿傷好了,卻落下了點舊疾,這疾不在身上,在心里。這段時間里,程翰良與他保持著非近非遠的距離,仿佛都在克制。本來嘛,日夜照料這種事再平常不過,可程翰良不是小葉、月巧他們,兩人之間總有些若隱若現的曖昧,但又彼此默契地“裝聾作啞”。李瑯玉沒有弄清這癥結,只覺得自己病了,那種見面時的呼吸急促、后背冒汗毫無來由,在中醫口中則成了陽火旺盛。他甚至想過用冷水沖身,但這天也是夠燥熱的,程翰良有時只稍稍遞了個眼神與他,他便像被楊絮刮過臉龐一樣,撓得渾身難安??蛇@感覺似乎只施在他身上,自腿傷好后,程翰良與他生分了許多,便連說話神情也是冷淡的,張管家談起李瑯玉的時候,他也只是給了個平淡的回應,似乎之前什么都沒發生過??衫瞵樣駞s像是被石頭砸入的深井,起了漣漪,程翰良招來風,試圖撫平。這日中午,李瑯玉被程翰良帶到書房,對方從抽屜中拿出一把□□,上滿子彈,裝了□□,直接遞給他,李瑯玉不解,才聽對方道:“雖然不是七年前那個時候,但年輕子弟還是會點防身的好,萬一又出現上次那件事,也有個救場的?!?/br>槍是好槍,通體漆黑,只是握在手里硌得慌。書房墻上掛著一面靶子,大概十米距離,這在程翰良眼里簡直是一步之遙,但對李瑯玉這種沒開過真槍的則另當別論。程翰良站在他身后,扶正他的肩膀,使其身板挺直,側轉出一個角度,右手搭上李瑯玉扣動扳機的手,在他耳邊將要旨一句一句說出來。李瑯玉皺了皺眉,脖子上全部是程翰良的吐息,他只是稍稍動了下,便被一聲“不許動”給喝住了。第一槍是程翰良帶著他開的,子彈射出的一剎那,手心中傳來強烈震感,李瑯玉被這真槍實彈給怔住,還真不是電影里描繪得那般平常。“你自己練?!背毯擦纪说脚赃吙此?。李瑯玉回想剛剛動作,試著開了幾槍,可惜全部都是五環之外,還有一槍脫了靶,打碎一只花瓶,許媽“咚咚咚”地從樓下趕過來,以為出了什么事。接下來稍稍進步了點,但還是很不如意。李瑯玉好勝心上了頭,這玩意兒愈不順他,他便愈要折騰。程翰良瞧他那性急樣子,走過去,又手擺手做了遍示范。“再給你十次機會,你要是打不中八環以內,我就罰你?!?/br>“八環?你也太強人所難了!”李瑯玉氣急道,他學東西速度向來很快,槍這玩意兒讓他好好地嘗了一次挫敗感。“你怎么不問我如何罰你?”程翰良望著他,將問題轉向另一個角度。李瑯玉一時愣住,為求輸贏讓他忘了還有這茬?!澳愦蛩阍鯓??”程翰良瞇起眼,神態驀地嚴肅,李瑯玉對他這樣子很熟悉——是常有的那種瞅準目標時的表情,而且是勢在必得??擅髅鬟@眼神不多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