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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生都在沙場上度過,言出必行,他咆哮起來整個房子都會搖,所有人都害怕躲閃。偏偏奈何不了自己叛逆女兒,總是拿著棍子或大刀追著她滿屋子跑,暴躁地三番四次綁起來用皮鞭抽,逼她做回女孩子。 明明小時候,他曾將自己抱在膝上,說過那么多有趣的故事。 “南明朝太平公主親率三千娘子軍,挽長弓,騎胭脂馬,石崖山截斷金兵糧草,死后軍禮下葬?!?/br> “前朝秦玉女將軍,文才武略,握兵符,練精兵,平播、援遼、平奢、勤王、抗蠻、討逆,身前入麟閣,死后受封一品太傅,追謚‘忠貞’,受萬世敬仰?!?/br>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里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保ㄗⅲ?/br> “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幗何曾輸須眉?” 世間那么多奇女子,讓人心生向往。 為何要逼著她磨滅夢想呢? 父親啊父親,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比所有哥哥更努力! 父親啊父親,請你別轉開視線,我會比所有的男人更強! 幼小的期待經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一次又一次的幻滅。 無論再努力,他想要的接班人不是女兒,是兒子。 忘了從何時開始,葉昭對輕視她的父親恨之入骨,處處頂撞,處處對著干。 她每天都在盼望著,快快長大,遠遠離開,從此浪跡江湖,四海為家,做些了不起的事情,證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強。 直到父親死后,經過生死相博,九死一生,成熟后,她才漸漸讀懂了他的心。 【戰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是生死關頭的掙扎?!?/br> 【書中歌頌的奇女子,要比男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生前飽受非議,死后才得以風光?!?/br> 【如果我有女兒,是讓她放棄夢想,在平安的宅子里幸福一生,還是讓她追求夢想,在殘酷的戰場上廝殺一生?】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何處才是幸福? 父親那把送不出的寶劍,送不出的憂心。 往事歷歷,想忘卻忘不去,怨恨的記憶慢慢模糊,幸福的記憶漸漸清晰。鞭打痛罵早已忘卻,只有父親的豪爽笑聲,母親的笑語嫣然,祖父的表揚贊美,祖母的萬般呵護,兄長的手足情誼,時時刻刻,猶在眼前,那么清晰,那么溫暖。 如果,能對大家好一點,聽話一點,孝順一點。 樹欲靜風不止,子欲養親不在。 世上沒有后悔藥,人生不能再重來,至少要好好呵護身邊還擁有的。 戰場上處處是犧牲,留著是痛,割舍是痛,越拖越痛,終應決斷。 葉昭閉上眼,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后猛地睜開,將連日來的猶豫盡掃。 她收起寶劍,翻身下樹,推開梧桐院院門。 柳惜音正和紅鶯商量,如何通過安太妃這條線,加強攻勢,利用夏玉瑾母命不可違的弱點,達成目的,進入后院。忽見將軍深夜造訪,心里不由一喜,忙遣退丫鬟仆役,親自迎上,低頭玩著衣角,輕輕問:“阿昭,有什么事嗎?” 葉昭拿出方沾滿淡淡血跡的舊帕子,送回到她手上,直截了當道:“我欲送你回漠北,好好休養陣子,等流言過去,再擇良人?!?/br> 柳惜音看著眼前帕子,呆住了,過了好久,才明白發生什么事,她如碰到火紅烙鐵般迅速縮回手,拒絕接受,雙眼一紅,含淚問:“我愿做低伏小,絕不爭寵奪愛,為何連個小小位置都不給我?” 葉昭道:“我絕不能讓你做低伏小在后院生活?!?/br> 柳惜音叫道:“那是我愿意!” 葉昭止住了她的辯解,繼續道:“我的表妹是九天翱翔的鳳,是大漠并肩的鷹,有錚錚傲骨,永不妥協,從不低頭。不是那種在后院爭寵玩手段,吃醋斗心眼的女人!你不能自貶身價,委曲求全,這樣的生活,我受不了,你受不了,夏玉瑾也受不了,長痛不如短痛,不如作罷?!?/br> 柳惜音搖頭:“你騙人!” 葉昭道:“是的,如果我是男子,我定會娶你,如果漠北沒有城破,我可能也會娶你??墒鞘虑橐呀洶l生了,只有結果,沒有如果?!?/br> 柳惜音幾乎揉碎了衣角,哭道:“你本可以不說,只要娶了我,再過繼個兒子,誰能看得出你是女兒?” 葉昭緩緩搖頭:“我女扮男裝,欺君罔上,是不忠,我頂撞父母,毆打兄長,是不孝,我橫行霸道,殺人如麻,是不仁,我胡作非為,辜負朋友,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盡力改過,還妄想錯上加錯,瞞天下一輩子嗎?!” 柳惜音尖叫道:“你明明是愛上了夏玉瑾!所以才不要我!” 葉昭猶豫片刻,沉重道:“是?!?/br> 柳惜音哭問:“為什么?明明我比他更愛你!明明我比他付出的更多!明明你不是不喜歡我!是不是就因為我是女孩……所以傾盡所有努力都沒有用?” 愛情中最殘忍的事,是你千般萬般對一個人好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年,以為木已成舟,卻被陌生人用一個眼神,一個笑容,輕輕松松奪去她所有的心。 領地失陷得是那么快,讓人毫無防備,措手不及。 她愛上的那個人,是那么的無辜,那么的單純,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你卻怎么掙扎,怎么妥協,怎么哭求都沒用。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幸福地牽起別人的手,從此白頭偕老,留下你在原地哭泣。 柳惜音只恨不得哭瞎了眼睛,再也不要看見眼前這一切。 “不,”葉昭用手中帕子替她拭去眼角淚痕,輕輕地說,“我不是第一次見他,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他,喜歡他了,只是沒想過會嫁給他?!?/br> 柳惜音搖頭:“我不信!” 葉昭:“是真的?!?/br> 柳惜音搖頭:“我不信!” 葉昭輕嘆:“我已負了你,就不能再負了他。馬車已經準備好,你收拾完行李,明日就啟程回去,靜一段時間,再考慮其他?!?/br> “你這混賬!”相處多年,柳惜音知她鐵石心腸,決定的事絕難更改。悲憤欲絕,氣急攻心,差點吐出口血來,揮起右手,朝她的臉狠狠甩去,指間一枚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