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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其他。事到如今秦默仍很難感到悲痛,眼前這個在病床上逝去的男人,是他的父親,亦像個陌生人。所以恕他不能上演一幕父慈子孝的臨終送別,更無法撲到床上哭得悲痛欲絕。他不能,就是不能。倡導絕對堅強和獨立的養育方式的家庭,父母很難提前預知,它其實是一把雙刃劍。當人的心被培養得過分堅硬,在你脆弱需要陪伴時,它也不會為你而軟化了。“秦默?!毙桃阍谇啬缟衔樟艘幌?,“如果你想哭……”秦默轉過頭,冷冷看了刑毅一眼,迫使刑毅打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后秦默沒出聲,只是轉身走了。刑毅沒多想,只以為秦默心情不好,邁開步跟了上去。他們坐在去機場的車上,誰都不開口說一句話。乘上回國的飛機已是深夜,秦默根本無心睡眠。離開醫院以后他冷靜下來,想了很多。以他們這五年的相處,以他對刑毅的了解,他認為,刑毅在病房說的話,不無可能是氣話。說不定,刑毅只是想氣氣父親,讓父親悔一悔——這絕對是刑毅做得出來的事。但……誰能保證一切真如他想得那么好?誰能保證刑毅不會是第二個吳夜?秦默轉過頭,皺起眉頭注視著刑毅。他真想問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想問問,事件的來龍去脈是如何——可萬一刑毅是抱著復仇的心態找上他,又怎么可能跟他老實交代?倘若不是,問出這話就代表著不信任,如果他們之間連信任都不存在了,交往下去還有什么意思?他想問。可這一切,他又怎么問得出口?“怎么了?”刑毅的語聲很溫柔,像是生怕不小心揭了秦默的傷疤似的。“我……”秦默哽了一下,隨即搖頭,“沒事?!?/br>不論刑毅對他是真情還是假意,現在都不適合談這件事。如今正是收購吳夜公司的當口,新區競標也需要他們通力合作,再者,吳夜公司的股價還沒被壓死——他還有周旋的余地。秦默知道,現在和刑毅拆伙,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他只能多加防備,杜絕上次吳夜暗中搞鬼的事再度發生。一切都得等徹底擊垮吳夜,再從長計議。“秦默,你說得對,你父親確實不喜歡我?!毙桃阏伊藗€話題。“……”秦默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明白——他的心,已經開始抵觸、提防刑毅。“你心情不好,就早點休息吧,航程還很長?!毙桃阕尶辗ツ昧藘杀苼?。當秦默伸手接過酒杯,刑毅才發現秦默的手受傷了。秦默的手臂破皮嚴重,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刑毅一把鉗住他的手腕,盯著他的臉問,“怎么回事?”從沒這么害怕過這種仿似能將他整個人扎穿的目光,秦默別開視線回避了一下,道,“摔了?!?/br>“只摔到手?”刑毅抬起一邊眉,心知秦默根本沒和他老實交代。秦默直接把手抽出來,閉上眼,保持平穩的語聲道,“別想太多,我睡了?!?/br>回國之后,秦默和刑毅照常保持著合作上的往來,該論事論事,該部署行動部署行動。一開始沒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對勁,但久而久之,不止是對氣氛敏感的宋邱和羅硯,就連非凡都發覺這兩人可能存在什么矛盾分歧。“好奇怪啊,秦默對咱們這樣也就算了,怎么現在到刑毅面前,也是除了公事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非凡撓著后腦勺對羅硯說。“唔,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绷_硯喝了口咖啡,“秦總這態度好像是……”“敬而遠之?!眲偳蛇@天宋邱也在。宋邱整理了一下會議桌上的文件,站起身,又道,“其實,有時候呢,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越是密不可分,越容易因為一個裂痕徹底崩毀?!?/br>說著,他一邊的嘴角微微揚起,“很多情侶就是這樣,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就這么分了?!?/br>“你就幸災樂禍吧?!狈欠仓苯影咽掷锏南憬镀と恿诉^去。宋邱敏捷地躲過,微微一笑道,“我剛遞交了辭呈,和兩位共事期間很愉快,再見了?!?/br>吳夜已經徹底垮了,資金周轉不靈資不抵債不說,還官司纏身,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緩刑一年。復仇是宋邱加盟的原因,現在仇報完了,他沒理由繼續留在秦默的公司。退一萬步說,秦默這男人疑心很重,有可能背叛他的不穩定因素他全會驅除,即使自己留下,也永遠不可能得到重用。正所謂飛鳥盡量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宋邱主動遞交了辭呈,免去秦默找理由趕走他的麻煩。他兩手空空地離開,什么也沒帶走。監獄中——吳夜坐在床上,背靠著墻壁,仰望著天花板。他從沒這么閑過,還真有點不太習慣。一切一切都被刑毅和秦默弄沒了,要說重新開始,似乎也不太切合實際。搞笑的是昨天還有記者來采訪,問他從王座上忽然摔進牢房,有何感想。他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就是輸了,能有什么感想?要說感想,就是對秦默有點小想法。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能足夠人回憶很多往事。第一次接到秦默的電話,那欲拒還迎的問詢。第一次他當面提出合作,秦默那又是驚訝又是欣賞的目光。第一次他表現出同仇敵愾的態度,秦默眼神里慢慢的震撼,以及……信任。把自己的公司交給他代為管理,秦默沒有一點懷疑,不設一點提防。其實秦默這人做朋友還真不錯呢。可惜,最后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毀了秦默對他的信任,毀了他們的友誼,他們在商戰中一路制造著傷亡,最后秦默贏了,他輸了。或許吧,是他機關算盡太聰明,殊不知一個錯誤的決定,會連帶著炸毀自己的前程。“吳夜?!遍T嘩地一下被拉開了,“有人保釋你?!?/br>吳夜抬了下眉,沒想到自己這邊已是樹倒猢猻散,還會有人保釋他。離開前,吳夜問獄警,“誰保釋我?”預警不耐煩地道,“我哪知道,有人保釋你就該偷著樂了,管他是誰呢?”走出監獄大門,重見陽光,吳夜還覺得眼睛有點不適應這么刺眼的陽光。這時,他感覺有人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吳夜轉過頭,瞇起眼,宋邱的面容在視野中逐漸清晰起來。宋邱唇邊含笑,說,“你看,最后你就只剩下我了吧?”吳夜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