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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長華的疑惑亦到了頂峰,盯住岳斬霄比前幾天更蒼白,甚至僅能用灰白來形容的臉道:‘你身體也不好,我們吃你打下的海鳥就行了,不用你再費神去捕魚?!?/br>岳斬霄眼角猛地跳了下,正在撕魚的右手也停住了動作。‘咳咳,斬霄,你怎麼、怎麼這幾天都只用右手?’殷長華忽然用力抓住岳斬霄一直縮在身體後側的左臂,硬拖到面前。幾道深深的傷痕縱橫交錯,分布在手腕脈門上,最新的一條,血跡猶未干涸。‘這是抓魚時在礁石上劃破的?!罃叵黾敝忉?,可殷長華一聲苦笑,令他再也說不下去。‘到現在,你還想騙我?’殷長華望著那些猙獰的傷痕,心抽痛到恨不能將幾天來喝的血盡數嘔出來?!阕屛液饶愕难钕氯?,可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斬霄,不論生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懂不懂?’‘我懂?!?/br>岳斬霄已從被識破的驚慌失措中鎮定下來,低下頭,繼續專心將魚rou撕成小塊,緩緩道:‘所以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們都得想辦法活著。也許再過幾天,就會有船只經過這里。你放心,我還撐得下去,不會比你先死的,不然你就喝不到血了?!?/br>‘你──’殷長華已經找不到言語來形容胸口撕裂般的痛楚,緊握住岳斬霄的左手,全身都在輕顫。感動,更多害怕──他若死了,斬霄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跟隨他而去,就如他一樣。本以為兩人同生共死,是天經地義無需言明的默契,但真正臨到生死關頭,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愿意見到斬霄死去。他的斬霄,已經飽受多年委屈,好不容易才剛過上幾天舒心日子,怎能為了他再把性命賠上!剎那間,他沖動地想叫岳斬霄別再管他,帶上最後那塊船板自行游離礁島,說不定還能僥幸避過鯊魚群,遇上過往船只獲救。雖然那樣的機會渺茫得近乎癡人說夢,總勝過陪著他在這里等死??伤宄?,斬霄絕對不會聽他的。‘我不喝?!?/br>翌日,當岳斬霄將新割開道口子的左手伸到昏昏欲睡的殷長華嘴邊時,殷長華奮力搖了搖頭,邊解下自己束發的綢帶,要替岳斬霄把傷口包扎起來。岳斬霄不理會他,干脆鉗住殷長華的下頜逼他張開口,將滴血的左腕湊了上去。‘唔……’硬被灌下幾口鮮血後,殷長華逮著空隙急喘了幾口氣。目光無意中瞥向海面,遽然凝滯。‘斬、斬霄!’他陡地放聲大叫,欣喜若狂?!写瑏砹?!別再割血給我喝了!是真的,我沒騙你!’視線里,果真有一片帆影朝小島而來,不是幻覺,更非海市蜃樓。他用盡全力掙脫岳斬霄,沖上小島地勢最高的一處礁石,連連朝帆影揮手呼救。岳斬霄循聲急縱到殷長華身邊,提起最後那點丹田之氣,聲音便如海水波紋般一層層,送出老遠。帆影愈近,是艘小漁船。殷長華幾乎已能看到船頭站立的人影輪廓,激動萬分,拉起岳斬霄踉蹌奔向岸灘邊。第77章亂臣76‘嘩啦啦!’,一只鐵錨被扔下水,船頭之人架起跳板,上了岸。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肩寬腰細,一身麻布短打,光著雙腳。腰間還掛著個竹簍子,露在衣服外的皮膚在日頭下閃著淺銅色的亮光。青年面容十分俊秀,飄揚的黑發下一雙眼睛更是明亮清澈。他驚奇地打量著近前的殷岳兩人?!銈円彩莵磉@里采珠的?你們的漁船呢?’殷長華愣了下,隨即醒悟。他和岳斬霄的外袍早已撕爛了,身上只穿著短衣,又被困多日,只能用海水洗澡,太陽曬後全身結起層白花花的鹽花,更加上蓬頭垢面,跟野人似的,難怪會被青年認作了漁民。他順水推舟道:‘在下程錯,那位是我同伴,姓岳。我們想去瓊島附近打漁,沒想到船在這里觸礁沈了,幸虧天無絕人之路?!?/br>‘那可真巧?!嗄晁实匦α耍骸医泻I?,就是從瓊島過來的。等我忙完,你們就跟我一起先回瓊島吧。過些天,島上有大船去陸上城里采辦年貨,你們可以搭船回去?!?/br>殷長華大喜。岳斬霄更料不到會在這里遇到家鄉的人,激動之余就想打聽父母的生死,但聽這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比他還年輕些,未必知道當年的事情,還是等到了瓊島,找幾個老人詢問來得可靠,便強自按下沖動,道了聲謝。‘我看你們大概也渴得厲害了,我船上有水,等著?!嗄昊卮×斯耷逅o兩人,隨後將披散的頭發在頭頂扎起個發髻,口銜一柄小刀,利索地下了水。幾個折身,如同一尾靈活的大魚,在水下珊瑚叢中穿行自如。殷長華拿綢帶小心包扎好岳斬霄還在微微滲血的左腕,和岳斬霄一人一口,輪流喝著罐中比黃金更珍貴的清水,均慶幸天公開眼,讓他倆絕處逢生。‘還好你我熬了過來,長華,這次老天爺也在幫我們,你說是不是?’岳斬霄笑著握住殷長華的手,‘闖過這一劫,我們今後一定能否極泰來,太平度日了?!?/br>滿臉歡喜與憧憬,就在殷長華眼前,同當年山谷中那個青稚少年的笑容重迭了。自從兩人言歸於好以來,這還是斬霄初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輕松自在。殷長華一時竟瞧得癡了。倘若真能與斬霄遠離紅塵紛爭,安然相望到老,此生,再無遺憾……黃昏,海面金波輕涌,一點帆影融在落霞煙瀾中,絢爛如繪。甲板上炊煙嫋嫋,青年正盤坐在個小爐子旁煮著魚湯,眼看熟了,他招呼坐在他對面的兩人一同來吃。‘多謝海生兄弟,我倆就不客氣了?!箝L華拿碗盛了兩條魚,照例先為岳斬霄剔去魚骨。一頓飯吃下來,他倆與海生也已熟稔,知道他是瓊島土生土長的島民,自幼起就水性極佳,跟著島上老人做了采珠奴。句屏漁民大多以打漁為生,也有少數人專事下深海采摘珍珠。采珠這活計雖然獲利頗豐,但全靠運氣,一年到頭也未必能采到值錢的上好珍珠,遠不及打漁穩當,而且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會葬身魚腹。有時冒死采到枚好珠,又會遭人覬覦,惹來殺身之禍,因此大多數漁民都不愿干這營生,只有最窮苦的人走投無路了才會鋌而走險下海采珠,一旦家境寬裕了,也就收手改行。珠寶商賈時常找不到愿意采珠之人,干脆直接向官府買些囚犯官奴,強迫他們下海,賤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