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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完了,宋渙著人去結賬,自己則與侯家三兄妹一同下樓,直把人陪到馬車前才停住腳步,本想尋機悄聲讓小姑娘回去幫自己說說好話的,可惜侯譽風一直抱著人走在前頭,他連個眼神兒都沒對上,只能盼著自己今日做得夠好,給小姑娘留了個好印象。 “今日謝公子延請,此禮他日定還?!焙钭u風讓兩個孩子先上車,轉身與太子殿下告別。 “侯大哥真是客氣?!彼螠o笑道,他未經知會便橫插一腳進來,請客也是應該的,不過聽了侯譽風的后半句,立馬順著桿子往上爬,“好說好說,侯大哥何時得空了,派人給我遞個信兒,我定來赴約?!?/br> 侯譽風根本無此意,故而只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拱手告辭。 “侯大哥慢走?!彼螠o目送幾人乘馬車離去,身后的隨侍才悄然靠近,問他是否起駕回宮。 “走……”糟了,他忘記將母后與舅娘相議之事告知侯譽風了……哎,罷了,待過一陣子再借口見見他吧,“回宮?!?/br> “是?!?/br> ****** 百香樓距國公府不遠,又因侯禹在旁,若三言兩語說不清的事,還是先別問的好,侯苒便打算等回到府里再說,但不知是否錯覺,她覺得侯譽風的臉色好像比來時更難看了,全程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待到了國公府,馬車剛停他便下了車,頭也不回便往府里走,只留管家劉伯接他們進去。 ……怎么了,又有急事? 侯禹先回蘭苑去了,侯苒本也要回自己屋里歇午覺的,可躺在床榻后翻來覆去半個時辰,越睡越精神,一閉上眼就看見某人那張冷冰冰的臉,想到他今日種種異于尋常的舉止,只覺得快被心底的困惑折磨死了,再睡不下去,翻身起來讓丫鬟來更衣。 “小姐要去哪兒?” 侯苒心不在焉道:“找大哥哥?!?/br> “世子爺……”丫鬟從屋外回來不久,低頭匯報,“世子爺在書房有要事呢,小姐現在去怕是見不到人?!?/br> “那我去等等吧?!?/br> 反正躺著也睡不著,侯苒干脆直接過去書房前守著,確實房門緊閉,連書童都被趕出來守門了,便沒有進去打擾他,只在門外的花壇子邊隨意晃悠著等他。 此時,書房內的侯譽風獨自坐于書案前,正手執一本厚厚的卷宗仔細閱覽,卷宗的封面印有“先朝志怪”四字,看著似講述鬼神妖怪的通俗話本,實則是侯譽風用于記錄前世記憶的白卷。 起初重生后未想太多,但經過比武會一事,有些事確是早想起為好,否則錯失先機,不可能每回都同上次那么僥幸救到人了。時隔多年,許多事都記不太清,因此他想起什么便立刻記下來,具體細節再慢慢回憶,以防錯漏。 卷中人物皆以化名為稱,所記之事大多尚未發生,封面也是偽造的,即便哪日不慎被旁人翻閱了,大概也只是不知所云,斷不會深究。 今日在百香樓偶遇太子一事,他很清楚前世里不曾發生,當然這一世因侯府多了那個小姑娘,回京后碰見的人和事都與前世不大一樣,此回偶遇是有心還是無意暫且不談。 他在意的,是宋渙的態度。 上回宮中一見已有端倪,此次再見有過之而無不及,宋渙說的話、做的事,無一不在極力討好他。 說實話,一個十歲的少年郎,清澈干凈,待人溫和有禮,難得如此愿意親近自己,任誰也不會拒絕的。 可侯譽風忘不了,上一世他重傷臥床,最后卻是被什么人所殺。 呵…… 他輾轉沙場,沖鋒殺敵,多少次撞進了鬼門關硬是撿回一條命出來,旁人都說他命硬,不曾想,這條硬命最后卻斷送在自己效忠十年的帝王手里。 ……怎能不恨? 人心叵測,皇家人更是如此,即便現在的宋渙只有十歲,誰曉得他有無受人指使?指使之人有何目的?為利抑或為權?牽涉其中的又是哪家的勢力?…… 侯譽風揉了揉眉心,被紛亂的思緒攪得太陽xue發疼。 還有一點。 宋渙三歲被殷皇后抱養,八歲立儲,自小尊養在宮中至今,衣食住行皆有宮人伺候周全,為何今日在飯桌上,他對斟茶倒水的活兒如此熟練,沒有半點兒照葫蘆畫瓢的僵硬,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次…… 對了,席間還聽他說了句話,當時并未在意,可此刻連起來一想,倒覺出些怪異來了。 “侯大哥客氣了,不破費的,都是長身體的孩子嘛,多吃點不礙事?!?/br> ……都是孩子? 宋渙自己不也是孩子?怎么語氣如此老成,說得好像比他們倆年長許多似的? 第28章 一個人的改變大多因其自身經歷而起, 然而就侯譽風所知的,關于宋渙十歲以前發生過的事,無論如何拼湊不出他現在的模樣。 這個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侯譽風對著密密麻麻寫滿字的書頁, 腦中的思緒翻來覆去滾了好幾遍, 終究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嘆了口氣, 將厚重的卷宗合上,起身放回堆滿典籍的木架里。 疑點太多了。 但也無妨, 既太子殿下那么希望親近他, 處處找機會與他往來, 他只要從善如流答應了便是,正巧能探一探這人的底細,以及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 若僅是單純的親近倒好, 且留他多活幾年好日子,可若他或那藏在背后指使的人意欲對付侯家,侯譽風不介意提前動手,只是時間緊迫無法用明面上的手段除掉他的話, 善后大概會麻煩些,還需托那位好友幫個忙…… 說到他,侯譽風也有段時日未曾見過了, 先前隔三差五便收到他傳書信來磕叨幾頁閑話,天南地北地扯,順便邀他有空去欣賞自己的新杰作,催了好幾回, 近來卻不知怎的,半月未見來信。 想著便提筆修書一封,侯譽風話不多,有要事也不喜在書信內多言,很快便寫好了,裝入信封,離開前順手交給了守門的書童,讓他著人送出去。 初回京時,還答應過小姑娘要帶她一道去的,隔了許久,約莫她也該忘得差不多了,加上近來又多了個好去處…… 呵。 進一趟宮里,這小姑娘都要樂不思蜀了,據說與賢妃娘娘相處甚歡,頗得她心,過幾日還要再去,那也罷了,今兒才頭一回見到太子殿下,又是讓他抱著又是喚他哥哥,不過多說兩句話而已,居然笑得比蜜糖還甜! 當時在百香樓看得生氣,他費好大勁兒才壓下心頭火,但還是忍不住冷嘲熱諷了兩句,終于讓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安分下來了。 再說,那些也并非是一時沖動的氣話,她還小,不想要直接拒絕便是,沒人會與一個孩子計較的,為何要違心接受?就因為宋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