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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 等侯老爺子也來了,侯家上下才正式開始祭祖。 侯苒年紀小,焚香上供敬酒等輪不著她來做,只需跟著磕頭便可,但因這心里頭堵著事兒,全程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祭祖結束,還得等侯家兩老先起身,小一輩才能跟著離開祠堂。 侯老爺子往書房方向去了,把侯譽風也叫上,像是有正事要談,許姨娘則帶著禹哥兒回了蘭苑,侯苒朝著另一邊的高瘦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繞入假山不得見了,才提著裙角匆匆追上被丫鬟攙著走在前頭的侯老夫人,像來時一樣牽著她的手走。 ****** 侯府書房。 “混賬!” 侯老爺子愕然一聲吼,怒目圓瞪,掄起案頭那疊厚厚的卷宗便沖他當頭砸下,“啪”的一聲,爬滿墨汁的紙頁頃刻間紛紛揚揚,盡數飄落在地。 侯譽風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背脊直挺地立于原地,仍沉默以對。 “簡直是胡鬧!無憑無據,空口污蔑朝廷大臣行貪污受賄之事,乃當朝重罪!你小子是在漠北待久了,腦子進風了不成?” 信是從上個月開始寄回來的,彼時天高皇帝遠,便是侯老爺子想管也管不了,現下人終于回來了,老爺子真恨不得把自家孫子的腦袋瓜敲開排排風,“你倒好,還敢寫信上寄回來?要被旁人給看見了,我看啊,咱國公府也差不多該倒了!” 可惜侯老爺子的怒氣再大,面對一言不發的侯譽風也是沒處撒,打他費勁罵他口干,看樣子是要死犟到底的,跟他爹年輕時一個樣兒,榆木腦袋,害得老爺子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教子無方、教孫也無方了。 “行,我老了,罵不動你?!焙罾蠣斪討械美^續耗,繞到書案后坐下喝了口茶,冰涼的茶水勉強解了幾分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開口,“那你說說,這信上說的是怎么回事?是真是假,是你派人查出來的,或只是道聽途說?” “……” 這回并非侯譽風不想說了,怕只怕說了也沒人會信—— 信上所述,乃是他上一世便得到的情報,起因是他向皇帝求請徹查軍餉的去向,被皇帝駁回后,暗自查探所得。豈料一查便牽扯出了不少朝廷重臣,罪證確鑿,可惜未等他呈至圣上的面前,這不辨是非的狗皇帝卻把他暗殺于城外…… 呵,如今想來,那人當初會駁了他的求請,本已是有意包庇那幫瀆貨無厭的老油條,偏就他沒眼力見兒,執意要追查,還毫無戒心將查到的結果走漏了風聲,最后換不來他們的罪有應得,反倒白白成了狗皇帝的刀下亡魂……甚至連累那好心救治他的姑娘丟了性命。 想到此,侯譽風眸光微動,幾不可察地往窗外望了一眼,不知怎的,竟還真就望見了他心中所想的人。 □□初至,園子里的嬌花鼓起了苞兒,淡粉點點,襯得那抹鵝黃色的身影尤為亮眼,只消一眼便吸住了他的目光,這會兒正蹲在花壇邊,低頭不知找些什么。 “砰!” 旁邊的侯老爺子久久等不到回話,茶都喝完了,把那上好的白瓷杯往書案上用力一擱,又清咳兩聲,見自家孫子還想當悶嘴葫蘆呢,登時火起,一掌狠狠拍在案面上,中氣十足吼道:“侯佑之!聾了還是啞了,我問你話!” 佑之是侯譽風的表字,一般老爺子這么連名帶姓地叫人,就代表他為數不多的耐心即將告罄了,侯譽風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垂首應道:“祖父,信上所寫均為孫兒查探所得?!?/br> “你查的?”侯老爺子老眼一瞇,感覺事情并不簡單,“你人遠在漠北,何時查的?” 語畢,又覺得這話無甚意義,擺擺手,才開口道:“如何查到的?” 侯譽風明白祖父所憂之事,給了一帖安定藥:“祖父放心,孫兒托信任之人暗中查探,并未走漏風聲?!?/br> 侯老爺子不以為然,“哼,查的時候無人發現,可你這信……你怎知途中未遭拆看?” 侯譽風卻篤定道:“不會?!?/br> 前世吃過了悶虧,重生后他事事小心謹慎,考慮周全,為免重蹈覆轍,特派了身邊的親衛負責送信,都是當年最后一戰中拼死護他逃出重圍的人,既連性命亦可相付,足證其心,他又豈有不信之理。 “……好,你這個年紀,辦事也該有些分寸了?!焙罾蠣斪庸们倚帕怂?,往椅背上一靠,道,“內容我都看過了,確實……呵,令人震驚啊,任我與這林尚書共事數年,也看不出他竟是如此齷齪之人……” “不過,”侯老爺子瞇眼審視他,聲量低了幾分,“你寄這些回來,只與老頭子我看看便罷了?” 見老爺子猜到,侯譽風便不多廢話了,開門見山道:“孫兒欲請祖父助一臂之力?!?/br> “哦?”這大孫子向來獨立,鮮少求人辦事,難得被他求一回,侯老爺子不自覺端起了長輩的架子,“我雖離了朝堂數年,但人脈尚在,底下也有些人手,查這事自然比你便利得多。只是……” 說到此,他故意頓了片刻,本想賣個關子的,豈料侯譽風忒沉得住氣,愣是站著一聲不吭等下文,不追問半字,弄得老爺子沒了興致,“嘖”了一聲,才捋著下巴的長胡子道:“只是此事牽連甚廣,且涉案的朝臣都頗有根基,即便真讓你抓住了他們的痛腳,也不見得一時之間便奏效,你可想過之后的對策?” “是?!?/br> 侯譽風心中早有考量,此時他除了一個國公府世子的虛名外,既無官職,也無軍權,要想對付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故而此舉僅作未雨綢繆,遠不到動手之時。 鏟除罪臣固然是要緊,但這并非是他的最終目的。 萬事皆有源,若非有人在背后包庇、縱容,又何來這些蠶食國庫之徒? “……沒了?”不跟他說說對策是什么嗎? 侯譽風終于抬了頭,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祖父何意?” “……”臭小子,好歹爺孫倆三年不見,跟他多說半個字會死???真是……侯老爺子沒好氣地揮揮手,懶得理他,“行了行了,沒事便出去?!?/br> 侯老爺子的脾氣一向多變,自小隨他長大的侯譽風早習以為常了,于是依言退了出去。 不料剛下了石階,便見小姑娘還蹲在方才的地方,鵝黃色的襦裙軟軟搭在地上,果真還是個孩子,也不怕臟了裙角的,邁步朝她走了過去。 周圍不見丫鬟,大約是自個兒偷跑出來玩的,小姑娘心思定,待他走到身后都不曾覺察,依舊專注于手頭上的事兒,他并非好奇心重之人,卻也不由得想看她在做什么,于是略一俯身,探頭朝她身前掃了一眼。 第4章 哦,編花圈呢。 壇中的花兒大多還未□□,倒是些邊邊角角的位置開了幾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