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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認定了的!” “……這也算?” 段崇與他對視片刻,先是李言恪沒撐住,別過了臉。段崇輕笑一聲,懶懶地打個哈欠,背過身去繼續睡覺。 李言恪恨自己敗下陣,咬著牙說:“我知道你看我不起,可總有一天我會長大的!作為學生,我一直都很欽佩作為魁君的你;可作為一個男人,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給不了她安生的日子!” 段崇坐起來,手杵著床,側首認真地望向他,“這是殿下的宣戰嗎?” 李言恪挺了挺胸,“是!” “要與仇人勢不兩立?” “當然!” “很好?!倍纬缣裘?,點頭道,“殿下身為男人,就從不怕噩夢開始做起罷?!闭f著他將枕頭塞到李言恪的懷中,指了指外間的榻,“去?!?/br> “你……!”李言恪瞪起眼睛,“你放肆!我怎可能睡到那里???” “那就臣去睡?!倍纬鐚⒄眍^拿過來,起身走到屏風外的榻前,利落地躺下。 沒過多久,段崇起身將外間的燈也熄了,這回房中是徹底黑下來。李言恪憋紅了臉,不肯輕易認輸,可他從前做得噩夢仿佛開始從四面八方黑暗的縫隙當中鉆出來,牢牢扼住他的喉嚨,不疼,卻洶涌著令人窒息的恐懼。 李言恪指甲都掐進掌心rou里,拽過軟被子,一下蒙住頭,將自己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 笑話!他才不怕呢! 段崇目光落在屏風上,聽著動靜,大抵曉得李言恪在做甚么小動作,抿著笑,枕著胳膊安然閉上了眼。 清早起來,一晚安眠的段崇神清氣爽,意氣風發。李言恪蔫了吧唧地跟在他的身后,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好容易強打起精神,同他一起來找傅成璧。 傅成璧一早安排了精細的膳食,段崇來不及吃,與傅成璧交代了幾句,就得趕去六扇門與裴云英等人匯合。傅成璧教玉壺取來一件斗篷,親自給段崇披上,囑托他:“路上小心,早去早回?!?/br> 一旁有李言恪在場,段崇這回也不防了。見她戴著昨日他送的耳環,段崇心喜,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耳朵,說:“好?!?/br> 傅成璧怕他教壞小孩子,沒親昵多久就躲開了,為他整好領口和袖口,催促道:“走罷。別讓他們等急了?!?/br> 段崇再不舍,也不能耽擱正事,隨即與傅成璧話別,離開了府宅。 傅成璧這才輕紅著臉,喚著言恪坐下用膳。言恪神情懨懨,一頓飯食下來也是味同嚼蠟。傅成璧見他臉色憔悴,想來是又做了噩夢,沒睡大好。 怎么會無緣無故開始做噩夢了呢?傅成璧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太穩妥,就同言恪說,用過膳后進宮去跟皇舅舅和靜妃娘娘請個安,再去言恪宮中坐一坐,瞧瞧他的書法長進了沒有。 這回李言恪一下精神起來,吃飯比在宮中時都吃得香。 前來接他回宮的禁衛軍隊已經在府外等候多時,傅成璧安排過府上的事后,就由玉壺攙扶著上了馬車,與李言恪同乘一輛,趕往午門。 進宮后,傅成璧先去拜見了文宣帝。他近來身體不太好,免了早朝后,臣子多與他在御書房議事。傅成璧沒能見著龍顏,則再去拜過靜妃。 靜妃還是老來的作派,平常料理料理六宮的事務,閑暇時就下棋看書解悶兒。見了傅成璧也很親近,聞聽她腹中孩子已有五個月大,又著意賞了她一些物件兒,珠玉卻不算甚么,有一些是她以往親手縫制的小衣服,用得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好料子,也一并送給了她。 要說這宮中最神奇的也就這位了。 皇后柯氏和惠貴妃大抵是對皇上有情的,否則,柯氏身為六宮之主,不會以蠱術來博得皇上寵愛;惠貴妃即便得皇上真心相待,卻在帝后互相猜度中磨了個干凈,為保全向家和言恪,索性斷了心,出宮帶發修行。 靜妃是最安分的一個,她不會渴求文宣帝待她的真心,也不極力想為自己的家族做些甚么。 她知道只要保住自己的位分,已經是對自家最大的貢獻。從靜嬪到靜妃,她是靠著年頭熬上來的,若是惠貴妃和皇后還在,這六宮大權也沒她甚么事兒,可偏偏她熬倒了前頭的兩個,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六宮中位分最高的人。 說是稀里糊涂,實則足夠聰明。 她知進退,曉得甚么該得,甚么不該得,不貪心不吝嗇,不搶也不讓。這很難做到,就拿傅成璧來說,她就做不到。 前世,她就是太貪心了,卻不知帝王的寵愛,是最貪心不得的東西。 只不過世上的事,要得容易,要舍卻很難,饒是靜妃這樣心氣兒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倘若……倘若有一天,惠貴妃回宮了呢?要知道,李言恪現在仍舊是惠貴妃的兒子,不是靜妃的。 想到這一層,傅成璧手心當中隱隱發汗,連怎么來到言恪宮中的都忘記了?;羞^神來時,玉壺已經執了言恪所寫的扇面來教傅成璧鑒賞。 他的字比以往更遒勁有力了些,正如他這個人,眉宇間會在不經意時顯露出些許少年鋒芒。 李言恪一眼注意到她腕子上的珊瑚手釧,便說:“jiejie這手釧真好看?!?/br> 傅成璧瞧他喜歡,脫下來給他細頑,自己則繼續看他平時練字的宣紙,拿了朱筆為他圈出來不合宜的筆畫。不一會兒,外頭匆忙跑來了個人,是陪李言恪讀書的小公子,說今日到了讀書的日子,沈相已經在鼎資堂等候多時了,教他來催促殿下。 李言恪恍然記起今天還要去上學,一個激靈就從榻上跳下來。別看沈鴻儒平常不溫不火的,可跟段崇半斤八兩,要求起來最為嚴格,上一刻還和顏悅色地注解,下一刻就能罰李言恪抄十遍二十遍的文章。 李言恪實在怕了,匆匆起身,跑出去沒兩步,又忙慌止住步伐,折回到傅成璧跟前兒,可憐巴巴地問:“jiejie,你不會這就走了罷?” 傅成璧還想查查他平日里老做噩夢的原因,不會那么快出宮去,遂搖了搖頭,道:“等你回來,陪你溫習過今日的功課再走?!?/br> “好jiejie,那我這便去了?!崩钛糟⌒辛藗€正兒八經地士禮,腳步輕快地都要飛起來似的,離開了宮中。 期間,傅成璧借口不大舒服,請了太醫院的人來看。 她裝作不經意地問起,“聽說殿下近來噩夢不斷,可請太醫看過?” 這太醫回道,已經看過,沒甚么病理上的毛病,連番夢魘,應當是平常耗神過度導致。安神的藥也已經開過,都不見好轉。太醫院對此很重視,正在會診著方子給言恪調養。 要說也是,如果太醫當真能看出甚么來,也不至于連綿不斷地夢魘著。 傅成璧思索間,下意識去攏手腕上的珊瑚手釧,沒摸見,則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