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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聲,也沒有了春夏的姹紫嫣紅,平常很少會有人來。 環山園里來往的除卻打理園子的下人,就是負責巡邏的禁衛軍了。因而四周顯得尤為靜謐,也尤為冷清。 傅成璧走在前,玉壺提著琉璃雪燈稍稍慢上一步,不遠不近地跟在側后方。 她張望著也不見有段崇的影子,疑道:“怎么都不見他?” “奴婢也奇怪呢?!庇駢卣f。 此時天色雖黯,但也沒到大黑的時候。她瞧見眼前石景秀絕,與前世她所見過的環山園大有不同,一時興起,想在此處走走。 可就在轉步的剎那間,傅成璧喉嚨驟然一窒。 她下意識將身后的玉壺推開,自己則被頸間突如其來的力量制得東搖西擺,一直到背后撞到冰冷堅硬的巖石,才算停下。 被推了一把的玉壺踉蹌跌倒,琉璃雪燈滾到地上,燭火“撲哧”一下就全滅了。 她抬頭看見傅成璧正被一人牢牢地按在假山洞下堅硬的石壁上,大驚失色,喊道:“你是甚么人?” 盡管這一方逼仄的洞門遮住了些許光線,讓她一時看不清來者的臉,可她卻很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她壓抑著怒火,握住這人扼住喉嚨的手腕,嗔斥道:“段崇!儂能再討人厭些么?” 段崇另一只手臂抵在石壁上,她的頭正壓著他的手背,方才不至于吃痛。 玉壺仔細定神,才瞧清的確是他,“段大人?你做甚么呀!” “我跟她有話要說?!?/br> 這一句中的逐令,讓玉壺心頭駭然,欲接近的步履一下僵在原地。 傅成璧與他互盯了半晌,終是先敗下陣來,蹙眉對玉壺說:“你去找宮人問個火折子,將雪燈點上,一會兒也好回去?!?/br> 玉壺喏然,低聲領命??伤冀K不太放心,沒有走很遠。 比之傅成璧,段崇的身材實在高大修長,此刻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不由生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傅成璧從未見過這樣的段崇。他平時雖冷面冷語,但實則是個好心腸的人,又容易害羞,窘迫起來,耳朵會先紅個大半,真正的情緒藏也藏不住。 可此時的段崇,自江湖中洗練多年才有的鋒芒畢露,狠戾正盛。他的手勁兒不算大,卻能制得她動彈不得。 段崇危險地瞇了瞇眼睛:“婢女跑了,殿下卻落在我手中?,F在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擰斷你的脖子,殿下既然聰慧,此刻又能想到甚么方法解困呢?” 傅成璧實在不清楚他在惱怒甚么。 現在兩人身形相貼,距離近乎曖昧,段崇的氣息猛覆下來,令她不禁生出驚心動魄之感,心臟怦怦直跳,腦子反應一時遲鈍不已,哪里還能回答他的話? “你會武功么?你還是天生神力?”段崇一句一句地質問道,“你究竟有甚么把握確定自己為人質后還能夠安全脫險?” 以她的聰敏,絕不會在歹徒面前暴露身份,更別提撒謊說自己是甚么公主了。她能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成為他們的目標。 傅成璧愣了一下。等等,這架勢,難不成……段崇是在擔心她? “就像現在,你要怎么辦?傅成璧,回答?!?/br> 沉默了一會兒,傅成璧抬眸坦蕩蕩地望進他的眼睛里,冷靜地說:“如果現在挾持我的是段崇,來救我的還能是段崇嗎?如果能,我就不會有事?!?/br> “你……” 他睜了睜眼睛,三分錯愕地看著十分認真的傅成璧。 “段大人,我總不能看著他們挾持七皇子。他還小,屆時若真害怕起來,會讓你更棘手罷?”她說得嚴肅又認真,“而且,我相信大人?!?/br> “你……”段崇抿了抿唇,半晌,才輕聲道,“你比七皇子棘手多了……” 傅成璧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一時暈紅了臉頰。她稍微掙動一下,小聲說:“現在能放開我了嗎?好疼的?!?/br> 段崇有些茫然無措的驚慌,手下陡松。 她從鉗制下解脫開來,小挪一步與他扯開距離,眼睛游移不定地望向別處。 這里極為靜謐,兩個人紊亂的呼吸無所遁逃,氣息交纏間,漸漸無端生出些旖旎。 傅成璧將手背到身后,低頭看向鞋尖兒,眼睛閃爍不定地移回段崇身上,說:“段大人若是擔心一個人,還有更好的表達方式……用不著這樣嚇唬人的……” 段崇說:“我不是擔心,是你、你每次都在添麻煩?!?/br> 傅成璧挑起眉,訕訕地“唔”了一聲,偷偷再瞥了他一眼。 耳朵,耳朵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玉壺:你們打情罵俏,ok,我去觸發劇情任務可以嗎? 段崇:一會自己去后勤組加個雞腿。 第28章 傀儡 段崇的心魂已經蕩到九霄云外,心里亂得像團麻,糾纏不開,又舍不得斬斷。 恰時,遠方忽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段崇魂魄一下歸位,他警覺地豎起耳朵去聽,茫茫寂靜當中,緊接著又起一聲尖叫。 傅成璧聽清楚這后一聲像是玉壺的聲音,暗道不妙,忙驚著去尋。 段崇沉眉,緊隨其后,愈近愈能聽見前方傳來的驚叫聲,此時摻上顫抖的哭泣。 穿過假山后的一處棧橋,通一彎腸小道。在春夏之際,此處是雨微風細,翠屏落紅,而如今隆冬,夾道兩側枯樹林立,鴉色沉沉。 傅成璧望見玉壺和另外一個宮人齊齊倒在地上,抱在一起,渾身哆嗦個不停,尖叫著“來人、救命”。 她腳下未停,漸走到她們正后方,視線得以開闊,蕩在空中的黑影猛地撞入眼簾。 傅成璧嚇得驚呼一聲,小退一步,險些被腳下石頭絆倒。 段崇眼疾手快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扶正站穩,他看見傅成璧的臉一下全白了,不禁皺起眉來,順著她視線的方向望去。 段崇眸色一沉。就在小徑中央上空,飄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如同紙片一樣隨著寒風來回游蕩。 傅成璧鎮下心思,強撐著膽子往前挪過去。段崇先一步走在她的面前,將玉壺和另外一個小宮女從地上拉起來。 有段崇擋在前面,玉壺回了三魂七魄,轉身就跑向傅成璧,死死抱住她,不讓她再往前走一步:“姑娘、姑娘別去!有鬼!” 傅成璧走近了,才看得見一些端倪。她深呼一口氣,撫住玉壺抖個不停的肩膀,說:“沒事。不是鬼?!?/br> 段崇沉聲說:“的確不是鬼?!?/br> 而是一個女人。 雪白色的褻衣外披著一層黑紗,披頭散發,凌亂的發絲間隱約能看到青白的臉,目眥欲裂,形如鬼妖。她整個人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懸在半空當中,胸前貼著一張一尺長的黃符,符上以朱筆勾勒咒語,字跡繁復如同鬼畫符一般,誰都難在一時間瞧出個究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