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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尊貴的人,眉目間稍一凜,便帶著難以言說的氣勢。 李良是乾清宮的大總管,慈寧宮和壽康宮都是常來常往的,可沒由來的,就是心虛了一陣。 他輕咳一聲:“貴主兒您說笑了,乾清宮是萬歲的寢宮,哪里有人能霸得了?!?/br> “這便是了?!毙l玉容退了兩步,“公公過會兒替我回一聲,我在儲秀候著萬歲爺的行駕?!?/br> 李良忙不迭的應聲下來,又一面恭敬地送她離去不提。 等出了乾清宮大門,出云才得意似的與她道:“主子方才可真厲害,連乾清宮的李大總管都怕了您?!?/br> 衛玉容瞧著輦,一顆心卻越發沒了著落,擺擺手,示意自己走著回宮,叫抬輦的奴才們先退了。 出云話音一頓,見她如此……:“主子心里不痛快嗎?” 衛玉容略搖一搖頭:“早知道會是如此的,有什么好不痛快的?!?/br> 出云一愣:“您是說昭妃嗎?” 她嗯了一聲,卻是意味不明的,走出去兩三步,又回過頭來,盯著乾清宮多看了兩眼。 出云不知道如何勸,便跟在她身邊兒不敢再言聲。 “我實則很不喜歡這樣的厲害?!本驮诔鲈埔詾樗粫f話時,她卻又囁噥著開了口,“我何須李良來怕我懼我,我原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我寧可他們是敬著我,真心的敬重我……只是可惜,現在這樣子,我只能撐足了氣勢,叫他們怕我?!?/br> 出云抿唇,很不喜歡這樣的衛玉容。 她眼中的衛玉容,生來便是天之驕女。 盡管高令儀一向以這四個字自居,可在出云的眼里,高令儀不過草莽而已。 當年高家就是武將出身,累軍功至今日地位,又因當初是跟著皇帝殺伐,有了從龍之功,等老皇帝御極后,才會點了高氏女為太子妃。 而衛玉容呢?她身上還留著元氏皇族的血,是真正的皇親貴胄,她的一言一行,幾乎就是上京貴女們的典范。 出云心頭一陣難過,這樣的衛玉容,卻被困在了禁庭中,與人斗,與人謀。 明槍暗箭,將來少不了的。 她扶著衛玉容的手,更收緊了些:“主子實在不喜歡,咱們就在儲秀宮中清凈的過日子,您已經是貴妃之尊,又有老祖宗庇佑,犯不上跟她們……” “出云?!毙l玉容反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兒,形勢如此,迫人低頭。我不爭,來日高太后也不會輕易放過我?!?/br> “您是說……”出云吃了一大驚,“不會的,太后就是顧忌著慶都殿下,也不敢拿您怎么樣的?!?/br> 只有衛玉容心里清楚,高太后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她并不會真的顧忌母親,她如今顧忌的,也只有老祖宗一人而已。 自己現在進了宮,不爭不搶就只有等死。 老祖宗能庇佑她三年五年,難道能護著她一輩子嗎? 元邑當日也說了,如果有朝一日,連他都護不住她時,她會不會怪他…… 深宮之中,能靠的只有自己,這句話,她早就知道了! …… 再說乾清宮中,徐明惠掃過李良進進出出,還有方才李桂一臉慌張溜進來回話的模樣。 這禁庭里,除了高令儀和衛玉容,還有誰能叫他二人如此呢? 是以她趁著元邑筆尖停頓時,搖了搖他手臂:“是不是貴主兒來了?!?/br> “嗯?”元邑似乎是心無旁騖的,嗔了她一句,“不是叫你陪我作畫嗎?怎么還三心二意?!?/br> 他一面說,一面擱了狼毫,在她鼻尖點了一把:“畫作已成,詩詞題字,還請昭娘娘墨寶,不吝相贈?!?/br> 徐明惠讓他逗得笑出聲來,也就暫且將是誰來了這回事拋之腦后。 元邑做的是一副仕女春臥芍藥圖,可那畫中人,若細看時,就有了徐明惠七八分的神采。 徐明惠噙著笑:“萬歲畫我,又不告訴我?!彼b腔作勢,肅容質問,“要拿我入畫,可問過我不曾?失禮,委實是失禮?!?/br> 元邑隨著她鬧,略一拱手:“是我唐突娘娘了?!?/br> 于是她的笑更燦爛,將題字落筆,才矮身納福:“萬歲別笑我?!?/br> 元邑掃過卷軸,細細的品了一番,贊了她兩句,便不再提了。 徐明惠心里咦了一聲,竟覺得元邑有些不對勁,可究竟哪里不對,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元邑未容她多想,將她一只手攥在手里,拉著她往西梢間而去。 等二人落了座,他才招手叫李良近前來。 李良一面往二人跟前湊,一面回話:“萬歲可是要上糕點?” “你這殺才?!痹厮坪跣那榇蠛?,笑著罵了他一句,“剛才外面是誰來,卻叫你跟你徒弟擋了駕?” 李良看看元邑,又看看徐明惠,可不敢不回話:“是貞娘娘?!?/br> 元邑的笑有一瞬間僵住,眼底醞釀著波濤,可一轉頭,瞧見徐明惠正笑吟吟的看著他,靈臺立時一片清明,將滔天。怒火化作一片平淡:“她說什么事兒了嗎?” “貞娘娘說有要緊事回您,可既然昭娘娘在,她就不進來了,今兒晌午在儲秀宮等您儀仗,請您一塊兒進膳?!?/br> 元邑一手托腮,拇指摩梭著下巴,沉思片刻:“沒告訴她,今兒晌午應了你昭娘娘嗎?” “奴才說了……” “嗯?”元邑似乎不悅,聲兒越發沉下去。 李良一個激靈:“可貞娘娘說……說……” 他一個乾清宮大總管,這樣吞吞吐吐的,估計就不會是什么好話了。 徐明惠嗤一聲:“貴主兒是不是說,我要霸著乾清宮,霸著萬歲爺了?” 李良撲通一聲跪下去,一言不發。 可他這樣一來,分明是證實了徐明惠的話。 元邑扭臉看她,果然見她眼底陰騭一閃而過,雖然是稍縱即逝,可因他有心,便捕捉了個正著。 這可不是個好的兆頭…… 他當下更是來氣,站起身來,竟一腳踢翻了跪在地上的李良:“你這殺才!” 適才一句是玩笑,這一句,便是肅殺藏不住。 李良跟了他這么多年,知道他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