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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低頭看向坐在地上的謝郁,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而像在一個天生又缺陷,他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繼承人,“若是皇叔不想,那這皇位,到底,也只能是皇叔的了?!?/br> 后繼無人,卻有個年少成才的皇叔。 睿宗年少多病,長得雖像極了生母,然究根結底的性子,卻是像極了肅宗。 父子兩骨子里都要瘋狂的勁頭,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居然是皇族里唯一不能生下合格繼承人的皇帝,等待謝郁的唯一結局,便是聲勢浩大的“病逝”。 于是謝寧池接下了這個麻煩。 只是與謝郁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就越不能將她當成個小麻煩。甚至在發現謝郁能夠自力更生地處理朝政,協調臣子間的勢力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手。 傅挽早前與他寫的信里就說起過培養孩子的問題,甚是倡議讓孩子自己跌跤去學會成長,而家長只需在他們需要幫助時,站在身后,成為她的支柱便好。 在女子身份被戳穿之前,謝郁一直表現得很好。 好到謝寧池已經開始考慮辭官歸隱,就在楊州要一塊沒有食邑的封地也好,讓傅挽繼續當她的傅六爺,三不五時就坐到傅家那張熱鬧的大桌子上,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一頓吵鬧卻溫馨的晚膳。 只是變故來得措不及防。 七天前謝寧池終于攻破寧國公的府門,將蜷縮在內的一干人等下獄,卻翻遍了每個角落卻還沒找到謝郁之后,他心中某處隱蔽的瘋狂,便被徹底地勾連起來。 若不是如此,他是該在楊州城,陪著心上人四處賞玩,靜待約好的婚期到來。 而謝郁,照舊是那個明明已經能獨當一面,卻還是習慣在信件里與他哭哭啼啼的九五之尊,而不會一朝眾叛親離,從世間最高的位置上落下。 “我不敢想她如今到底是生是死,也不想見那群墻頭倒伏的雜草,正好又收到你在楊州城被揭破了身份的消息,便急沖沖趕了來?!?/br> 怕枕在謝寧池肩上壓到他身上那個巴掌大的已經不再流血了的傷口,傅挽干脆伸手一攬,將他攬到了自己肩上,手指把玩著他披散下來的黑發。 這話在腦子里繞了一圈,正有些甜蜜蜜呢,傅挽忽就感覺到了不對,差點整個人都從床上坐了起來,“所以你就將鎬城的那一攤子事給隨便扔著了?” 小皇帝被發現是女子便罷了,好容易在叛亂中等來個能當家作主的,人家拍拍屁股,溜了一圈,將地盤掀了個底朝天就又走了。 …… 傅挽覺著,若是她的話,這會兒可能真的會有些想造反。 “自然不是?!?/br> 方才那個姿勢,謝寧池枕的正舒服,便又將傅挽按了下來,與她繼續說,“我留了三萬黑云騎駐守,有涉案嫌疑的全下到了天牢里,朝中也安排了能穩得住的老臣,又當眾絞殺寧國公府當頭的幾人。如今鎬城,不用我在,都比楊州城安寧?!?/br> 將人圈養了還不夠,居然還殺雞儆猴。 傅挽不再擔憂那群八成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人還會有什么反抗舉措,轉而回到了他們最初的話題,“你說當時寧國公府里已沒有了小皇帝,那有沒有可能,她自己已經先跑了,因為某種原因,不愿意出現?” 說起來小皇帝也才十三四歲,這個年紀放現代,正是容易離家出走的時候。 而且之前又出了這么大的簍子,按謝寧池往日對小皇帝的管束,傅挽猜指不定是小皇帝怕被謝寧池責罵,趕在他來之前,自個想法子跑了。 她正要將這猜測與明顯還擔憂著的謝寧池說上一說,就聽見了門外故意踏響的腳步聲,繼而門被輕敲了兩下,扶書輕柔的聲音響起。 “六爺,大爺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小女孩?!?/br> 第106章 塵埃落定 扶書這一句話說得平緩, 只傅挽還是聽到了其中落著重音的地方, 立即便從床上彈了起來,手上飛塊地就拿了放在床邊的衣物攏在自個身上,嘴上還在念叨,“不得了了,今年我家是要大規模添丁不成,怎么誰出去了一趟, 都帶了人回來?” 她帶回來一個夫婿,傅四帶回來一個兒子, 居然連傅執這鮮少出門的, 都不鳴則已, 一鳴驚人,竟是帶了個女孩回來。 等會兒便是說她家小十給她帶了個童養弟媳回來,她怕是也不會驚訝了。 話雖是這般調侃,可傅執單身多年, 偶然聽到他竟于女子扯上了關系, 而且還將人帶回了家, 傅挽很難不往她所猜測的那個方向上想。 于是她急匆匆穿了身衣服,連再安慰一下謝寧池的心思都沒了,越過他一腳踩在床沿差點滑了腳,落在地上時瀟灑地轉了個身, 手上就飛快攏好了自己的頭發, 便就朝外喊,“扶書, 快幫我端熱水進來洗漱?!?/br> 早就猜到了傅挽會有的反應,門一開,扶書就將東西遞了進來,不過半盞茶不到的時間,傅挽便已收拾完畢,風風火火地朝著傅執的留客居而去了。 傅執回來的時候,正巧趕上傅家其他主子都外出,故而消息只報到了傅挽這里來,而傅挽一路過來平日里本就鮮少有人的留客居時,也未曾有人通報一聲。 因而傅挽一進院子,就聽見了個清脆的少女音,語調著急,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聲音里很有些氣急敗壞,“你明明說好了會幫我說話的!如今出爾反爾,小心朕治你欺君之罪!” 某個自稱一出口,便是站在屋外的傅挽,腦海里猛然回憶起之前的某段記憶之后,也被驚得在原地站了一瞬,喘了幾口因趕得太急而喘不上來的氣。 但屋里傅執平靜得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這個罪名,只回了句,“陛下請隨意?!?/br> “砰”的一聲,謝郁握著拳頭砸在了桌上,看見傅執連抬眼看一眼都不曾,手下的筆也穩得好似主人,畫出的蘭草依舊清幽孤傲,“你這是見死不救!” 傅執穩如泰山,絲毫不因為她的氣急敗壞而誠惶誠恐。 自來皇叔祖便教導她,兵法三十六計,若是一路走不通了,死撞南墻那是蠢人才用的法子,不該出現在她這般聰明伶俐的小姑娘身上。 謝郁大而圓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即便換了副面孔。 她紅嘟嘟的小嘴一扁,眼睛里就醞釀出一包淺淺的水霧,看著無辜又惹人疼愛,正是之前施展過,讓傅執妥協過一次的法子。 只她將神態動作情感準備就緒還未施展,就聽見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傅挽笑吟吟地站在門外,遮住了大半暖陽,“大哥,咱家可不興欺負女孩子啊?!?/br> 傅執聞聲抬頭,聽出了她話里的調侃,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傅家的孩子大都繼承紀氏與傅爹的良好基因,長得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