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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答案。 辰王來此處到底是為了何事,與他有何干系?! 他如今不過是個被家族拋棄的廢人罷了! 便如他心灰意死之下投河自盡,卻又在翻滾的河水中不住掙扎, 最后在一個小村莊里被人救起后為自己起的名字那般,作古,過往種種, 都已作古。 楊崇很想挺直脊梁,將他心中的不甘與憤恨都掩埋,落拓的,絲毫不見狼狽的結束這場意料之外的會面。 但他轉過身,看見謝寧池衣袖擺上沾到的一絲爐灰,看見了他夾在書冊間,將那本嶄新的中間供出了個圓形的弧度的刻刀。 這些細微到可以忽略的痕跡,對曾經的他來說,是多么遙遠又是多么陌生。 在他甘愿拋棄寧國公公子的身份,甘愿成為整個鎬城的笑柄,隨著一個妓.女遠走他鄉時,也曾有過這樣為了心愛的人坐在灶下燒火,手忙腳亂仍做不好一頓飯,拿著刻刀刮破了十指,卻仍未雕出一支像樣的木簪的時候。 那時候他想,再苦再累有什么關系,只要三娘愿意朝他笑一笑,只要他們之間純潔而不拘泥于世俗與權勢的愛戀能夠得以維持,他做什么都甘愿。 可不過短短三月,那伏在他肩上潸然淚下,說著愿意拋棄一切來愛他,說跨越身份愛他有多么艱難又有多么可貴的女子,就隨著一個客商跑了。 臨走之前,她還拿走了他用最后一塊玉佩當來的全部銀兩。 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一無所有的傻子。 在他離開鎬城之前,那些人嘲笑他的話,竟都成了真。 他甚至不用再回過頭去試探,就知道他的家族絕對不會再接納他,甚至他只能隱姓埋名,這輩子都不踏入鎬城,就這樣窩囊地活在一個小小的書院里。 剎那間,巨大的悔恨與嫉妒將他整個人裹挾,壓住了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懦弱,讓他不管不顧就朝著謝寧池的背影扔出了手里剛撿來的一顆石頭。 “憑什么!” “曾兄小心!” 兩個聲音交疊著響起,謝寧池卻像是早有預料般,在兩人都有所動作之前錯開一步,看著那石子越過他落在了地上,砸出個不小的坑。 他抬起眼,冷冷地朝著楊崇看去。 方才那一擊,幾乎已經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直面上這個讓他爹都心有余悸而不敢明目張膽地作亂的皇族人,楊崇整個人都在打顫。 上下牙齒磕巴而起的“咔擦”聲響在他的耳畔。 寂靜之中,謝寧池低了頭去看那石子,似乎想將它踹回去。 然而他又想到了什么,只收回視線,抬腳將那石子輕輕踹到了路邊,不再看楊崇,也不理會一臉呆滯的肖平,只朝著原本的目標走。 楊崇站在原地,呆滯地看著那塊石頭。 謝寧池一個字都沒有說,但他偏又有動作將所有的話都說盡了。 他楊崇是什么呢? 不過就是他前行的路上隨意能踢開的石頭,且還要看他心情,看他愿不愿意踢開,看他想不想踩一腳上去。 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石頭,從來不會主動反抗。 多年前,在初見后的半個月后,在他不知第幾次試圖掙扎卻失敗,躲在御花園的柳樹下暗自抹淚時,這位路過的尊貴皇子,就曾與他說過,“你太弱了?!?/br> 弱到以為自己螳螂的臂膀,能擋住前行的車架。 弱到,連這樣細弱的臂膀,都不敢伸出去。 楊崇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分配給夫子們的房舍,卻差點撞上一個匆匆而出的夫子,垂著頭看見了他不小心失手掉落在地上的書本。 書頁被風吹開,露出了其中的幾個字——山有扶蘇。 這原本只是中的一句,便是私下多讀了幾遍,也當不起這位教導歷算之法的夫子大變了臉色,只除了,扶蘇,曾是某位該是繼承帝位的長子名諱。 楊崇抬起眼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看著那夫子,眼里閃過某種狠厲而決絕的光芒,“應夫子,你們在何處聚會?不知可否再帶上我一個?” 這處的變化,彼時在正書院里瞧著眾人下課后分散而去的謝寧池全不知曉。 他瞧了眼前頭擺著的沙漏,雖疑惑今日放課的時間為何早了這么多,卻不再像小時那般一板一眼地要求太傅補完漏下的時辰,而是快速收拾了書囊,起身便要朝著原先來的路回去。 也不知阿挽午歇起來了沒。 肖平看見他的動作,“誒”了一聲要叫住他,卻又被身后的同窗拉了一把,只能轉過頭去,先飛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謝寧池快出前院院門時,卻是遇見了羅游,后者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怎么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出聲攔住了他,“還未放課,是轉治事齋?!?/br> “正是!”匆匆追上來的肖平接嘴,“曾兄走得太快,我都還未曾與你說,我們書院與旁的書院不同,這下午一節課上罷,卻是要去治事齋里選兩門課來修習的,只昨日要備著今日的月測,治事齋的夫子們才饒了些時辰?!?/br> 話說到此處,肖平也不用謝寧池多問,一股腦地就將這“治事齋”給解釋了。 便是有才書院在學習旁的書院都學,科舉要用的經義典籍之外,還多了一處治事齋,分為農田、水利、軍事、天文、歷算五科,學子在初入學的一旬內將在五科中輪換,最后選出兩門,作為一學期修習的副科,計入主科成績。 “如我,選的便是水利與歷算兩科,羅兄選的好似是軍事與農田兩科……這其中的學問啊,不學還是真不知曉,學了才覺興味無窮。且我聽聞,好些從咱們書院里出去的學子,雖在政事科考上鮮有出類拔萃的,可五科的佼佼者卻不少,都供職于各處,也算日后生活有了保障,不必一昧苦讀了?!?/br> 肖平說到此處,卻是真心實意地隨口說了一句,“也不知那最初創辦了有才書院,定下如此章程的人是誰,竟有如此高瞻遠矚之能?!?/br> 除了他的傅挽,還有誰能有此奇思妙想。 謝寧池勾了嘴角,心情甚好地“恩”了一聲,表示了強烈的贊同。 肖平原本想問他到底要去何處的話就這般卡在了嗓子眼里,看著滿面喜色的謝寧池,心下升起一絲疑慮——上午過了夫子的測驗,曾兄好似都未曾有此神色。 夸他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夸個旁人,卻似是他祖上有光了一般。 還不待他細思,謝寧池已轉向羅游,與他說話,“你今日去上哪門,我隨你?!?/br> 他無所謂剩下一門選修什么,但軍事科是必定要去的。 突然多出一人來,怕是有些突兀,但若說他是因為不熟悉其余科目而跟著友人一同來的,多少應能降降那些驚弓之鳥的戒心。 肖平一怔,繼而露出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