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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過往的同學,有些害羞,扭捏一下還是親了我的臉頰一下:“謝謝爸爸?!?/br>我站起來,投下一片陰影,蓋過了他的小小影子。“快去吧,”我摸摸他的臉頰,“今天音樂課有考試,要加油呀!”他笑著一點頭,重重“嗯”了一聲,揮揮手道:“爸爸再見?!?/br>然後轉過身,小書包一顛一顛的打在小屁股上,他跑進校門,停下轉過身,又沖我揮揮手,開懷的笑臉比陽光還燦爛。這是他,留在我記憶中的,最後的影像。突然就有些喘不上氣,自從病狀顯現後,類似的情況如影相隨,好像理所應當。深深呼吸了幾下,回過神來時校門已經關上了。我在門外呆了很久,轉身沿著不寬的道路一直向前走,沒走一會兒就堅持不了了,腿腳脹痛腰背酸疼,好像陷進了一個巨大漩渦轉的我腦袋暈。晃晃腦袋,瞇起眼辨別了下方向,再往前不遠處就是我曾經的公司,一個記載了我榮寵功過的地方。但那里顯得遙不可及,在這里停下腳步,遠遠地看一眼,也就行了。遙望過後轉進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還沒落座就微怔了,這個咖啡店里放的,是我的歌。也許他們不知道這首歌作詞作曲的人是我,因為大眾所熟知的大多是歌手,說起某首歌,定語也是那位歌手的名字。可我還是很開心,有人能聽到我創作的成果。點了杯卡布奇諾,手上想寫點什麼,於是又要來紙和筆,拿到手後又遲遲不得落下。轉頭看向窗外,世間百態映入眼簾,我就像一個坐在幕布後的觀眾,觀看這場沒有名字沒有主題的影片。但現實終究不如影片那麼美。我想起了和葉清一遍又一遍看卡薩布蘭卡的夜,好想回到那時候,好想回到他身邊,坐在沙發上,他看電影,我看著他。很久沒有這樣悠閑過了,艱難的渡過人人喊打的日子,又開始為生活奔波,現在發現,做一個生活的看客,似乎也不錯。卡布奇諾還剩一半的時候終於落筆,就像打開了魔盒,字跡源源不絕流淌在白紙上,自己都驚訝。寫過了詞,做了曲,最後連和弦的大概走向都寫好了。猛然抬頭,日已西斜,暖暖的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再低頭看向手里寫滿音符的紙,滿心疲憊,卻也只能笑笑。寫了又有什麼用,在這個世界上,這首歌根本不應該存在。正要把紙丟在桌子上起身結賬,忽然聽到身側有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帶著些羞怯:“您好,請問您是楊溢先生麼?”我有點發愣,但立刻反應過來,對這個一襲紅色連衣裙,大學生樣的女孩子點點頭:“嗯?!?/br>她居然驚喜地睜大眼睛,興奮道:“您、您真的是楊溢?那個音樂人楊溢?”“嗯,”我微微一笑,“是我。您有什麼事嗎?”被爆同性戀之後,第一次遇到知道我是誰卻沒有鄙視反而滿心歡喜的人。她很有教養,看了看我面前的椅子,問道:“我可以坐下嗎?”見我點點頭,她立刻坐下,激動道:“我特別崇拜您。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林?;?,是NY藝術學院音樂系的大二學生?!?/br>我笑道:“很好啊,加油?!?/br>她更激動了,雙手交握,握得很緊,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掏出本子和筆雙手遞過來:“您,您能給我簽個名嗎?”我一愣:“還是第一次有人找我簽名呢……”她也愣了一下:“怎麼會?”說完反應過來有點尷尬,圓場道,“我們好多同學都很崇拜您的,可能是沒有遇到,否則一定簽到您手軟?!?/br>我接過她的本子和筆,翻到扉頁,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旁邊寫了“林玉慧加油!”的字樣,末了又加上一個笑臉。她探頭看了一眼道:“額,是富裕的裕?!?/br>“對不起?!闭f著用修改符號在上面改正好,遞還給她,看她很寶貝地收回自己的包包里。她站起身向我一鞠躬:“真不好意思打擾您這麼久,謝謝您,我們都很支持您!”我有點晃神,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啊,謝謝?!?/br>“不不不,您太客氣了,那我先告辭了,再見?!?/br>“誒,等一下?!蔽液白∷?。她興奮地轉過身來:“楊先生還有什麼事麼?”我遲疑道:“……謝謝你?!?/br>她笑道:“您太客氣了?!?/br>我把桌子上那篇寫滿音符和歌詞的紙遞給她:“給你?!?/br>她雙手接過,看了看,然後疑惑地看向我。我把目光垂下,又撇到一邊,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這首歌,你幫我發行吧?!?/br>“???”她叫了一聲,“我、我只是一個學生?!?/br>我抬眼,對她握拳手臂向下一沈,笑道:“所以要加油啊?!?/br>這首歌,我是聽不到了,只盼那個在中國,已成為青年的少年,有一天,能聽到。她神情肅穆起來,對我一鞠躬:“您放心,我一定會加油的!您一定能聽到這首歌正式發行的消息!”我笑著點頭,目送她出了咖啡店。又坐了一會兒,把涼掉的卡布奇諾喝掉,結賬,走出去。往回走的路上要過一座天橋,走到橋中央時聽到熟悉的聲音叫我:“Joy!”駐足回頭,喬延迎面跑過來,緩了兩口氣,臉蛋因為劇烈運動泛起了紅:“剛送走客戶,就看到你了,叫你一聲?!?/br>不禁好笑道:“就為了叫我一聲?”“額,”他低下頭去,點點頭,“嗯?!?/br>我在腦海里搜尋著和眼前這個溫和的青年相處的點點滴滴,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誒,你會看手相嗎?”他張大嘴巴:“???”我笑道:“你以前還給我看過手相呢?!?/br>那時他說,你一定會長命百歲。這幾條攥在自己手里的紋路,就代表了命運。我把手掌攤開,送到他身前,笑道:“不太準那,要不要再看一次?”他一皺眉,柔聲道:“Joy──?”對他微微一笑,側過身子,倚在天橋的欄桿上,透過玻璃向遠處看去,夏季的斜陽余暉下的新加坡,特別美。可為什麼我的心底思念的是北國的雪夜?我問道:“喬延,你喜歡我嗎?”他臉騰地紅了,耳尖都冒著熱氣似的,扭捏道:“額……”我轉回頭,對他笑道:“你別緊張?!?/br>過了半晌,他攥緊拳頭,抬頭堅定道:“我想在你的名字前面,冠上我的姓?!?/br>我眨眨眼睛,有些濕潤,有些模糊。等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