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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早先沈明錦到來之前的字略遜一籌,但沈瀾卻根本沒有在意,反而在唇邊渲染出了一點點笑意。未幾,沈瀾將寫滿字跡的紙張攏在一起,略略一點,便滿意地收好,歸置在書箱里,如此這般,又抬眼看了看天色,才從一旁的書架處抽出一本書來,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約莫一個半時辰后,溫暇領著兩個侍女悄然無聲地推門進來,伺候著沈瀾梳洗一番,便送了他上床休息。沈瀾躺在床上,閉目闔眼,靜靜地聽著侍女們的動作,很快,便是一片靜謐。他翻了個身,放松身體入睡。許是今日真的頗費心力,他竟然難得地早早入了眠。睡夢中,又是他,和那個陌生但又熟悉的人。又是那些陌生但又熟悉的場景建德宮中,齊暄亦是身著褻衣,靜躺在寬大的床榻上。時至夜深,人寂無聲,便正是細細思量的好時候。一幅幅畫面從眼前劃過,每一個人、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從腦海中翻出,再一次被他拿出來一一掂量。最后的最后,所有的人都漸漸地隱去,他似乎將要入眠,但忽然渾身一個激靈,一個本已經慢慢淡去了的人影驟然亮起,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讓他為之一怔。沈瀾跪坐在案席后,左手捧書,右手捻著書頁,還帶著嬰兒肥的玉白小臉一本正經地板著,卻不顯得木訥,反讓人心中生出一種端肅的感覺。這么認真的沈瀾,似乎還挺好看的這樣一個念頭突兀冒出,讓他也覺得好笑。不過就一個幼童,都還沒有長開呢,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他笑了笑,翻身睡去。竹殿后罩房處,牧葉與衛東等人也都一一收拾了躺在床榻上。他們雖有了主子,但他們的主子并不住在宮中,比起其他的那些小太監們而言,卻確實是松快了許多。起碼,他們能早早地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夜漸漸地深了,屋舍里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黑暗中,一雙眼睛慢慢地睜開,卻正是牧葉。他睜開眼睛,眼睛在黑暗中梭巡半響,接著便很自然地翻了個身,確認所有人都已經熟睡后,他才像是起夜般自然地坐起身,手飛快地在空中掠過,耳邊綿長的呼吸聲微不可察地沉重一分。牧葉站起身,在自己的箱籠處摸出一枚繡針一個小紙包,也不再去看床榻上蜷曲了身體面向南方沉睡的數人,推門便走。皎潔而明亮的月光層層揮灑,足以照清每一個行走在其中的人。牧葉悄然無聲地行走在陰影中,不時避開巡行的侍衛,輕巧地入了建德殿。他就站在建德殿外一處石雕的陰影里,就著這如水的月色看著那塊漆黑的檀木鎏金門匾,愣愣發怔。巡行的侍衛提著燈籠來了又走,牧葉終于回過神,勾唇一笑,側耳凝神細聽,確認周圍無人,這才一個縱身過了高墻,入了殿中。建德殿中亦有宮人巡行,但牧葉對于建德殿太過于熟悉,一路暢行,不多久就到了齊暄所在的正殿,輕輕巧巧地跨入齊暄所在的內室。甫入內室,牧葉便聽得內室外的某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他無聲地勾了勾唇,停了動作。那邊似是沒有發現什么,不多時便安靜了下來。外室守夜的宮女似乎聽到了什么,朦朦朧朧地坐了起來,輕輕喚了一聲:殿下?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并不能喚醒熟睡了的齊暄,倒是讓牧葉和屋外的那兩個人警惕地停了動作。見無人應聲,那宮女便又躺在了長榻上。牧葉內息流轉,腳下悄然無聲,漸漸地靠近了床邊。屋外的那兩人顧忌著那個宮女,并不敢多有動作,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行藏。他們這些皇家暗衛,若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發現了,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他們細聽了一陣子,沒發現什么,面面相覷之下,也就只能作罷。他們乃是皇家訓練出來的皇室暗衛,這世上能瞞過他們耳目的,除了更高級別的皇室暗衛,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了。可三皇子殿下不過一小兒,長養于深宮,又豈會與那幾人結怨?讓他們不顧及皇室深夜闖宮報復?若是更高級別的皇室暗衛出手,別說他們攔不攔得住,但說出手的理由就沒有。三皇子殿下非嫡非長,沒有什么遠超其他皇子之處,又是皇室血脈,皇室暗衛是絕對不可能出手的。這么一想,兩人便也就安穩了下來。這兩人安穩下來,便便宜了牧葉。他側頭細聽了一陣,眼中劃過一道眸光,只將手邊的那個小紙包收起,手中就拿了一枚小小的繡針。他悄然無聲地拉開了帳幔,帶著厚繭的手指在齊暄身上拂過,當下齊暄的氣息便沉了幾分。牧葉滿意點頭,悄聲上了床榻,沒有絲毫響動。他瞇著眼上下打量著齊暄,就像是看著躺在砧板上的魚rou,滿意地點頭。昏暗的帳幔中,有幾點冷光劃過,迅捷而精準地落在齊暄的xue位內,他的身體微微有些抽搐,卻依舊沉睡。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牧葉才收起了繡針,略顯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可那唇邊,卻也掛了一抹暢快的笑意。他仔細地看了看齊暄,稍稍盤膝回氣,便悄然出了床榻,不驚動一人回了竹殿后罩房。側身躺在床榻上,牧葉闔眼睡去。你不是想要皇位,想要登極么?那就讓我看看,不能擁有后代子嗣的你,如何能成功踐祚?!第八章:獨處這日卯時中,宮中開了廷鑰,衛東和牧葉早早收拾了要往竹殿處領朝食,正走在路上,牧葉便見衛東面上猶豫,躊躊躇躇的,像是想說些什么,卻又難以啟齒。牧葉抬眼前后掃視了一番,見周遭雖說不上無人,但也離得極遠,便壓低了聲音,問:你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兒?衛東轉眼看了看牧葉,斟酌了一番,最后還是搖頭。沒事。牧葉轉眼看了看衛東,見他已經收拾了表情,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了。雖然他們共同侍奉沈瀾,但畢竟只是初初相識,要論交情,那還真是沒有多少。兩人領了朝食,才回到竹殿中沈瀾的屋子,便正正碰上了入宮來的沈瀾。沈瀾為伴讀,應在家中用了朝食,才到宮中來的,卻不想竟然這般的早。牧葉和衛東急忙放下手中的朝食,上前見禮。沈瀾掃了一眼兩人,瞥見食盒,略帶了些歉意道:你們且先用了朝食吧,我自個兒也是可以的。說完,他就進了內室,轉身坐在書案后。牧葉和衛東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