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諾諾說道：“只問三jiejie一句，母親是不是打算把我許配給宋家公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不敢反對母親的意思，盼著三jiejie給我一句實話，我也好早作……做嫁人的準備?！?/br>
    三小姐疼惜般玩著五小姐的手，拉她坐下后，猶豫片刻才道：“哎，這樁婚事也是在母親尚未染病前定下的，我當日還曾幫五meimei說過，宋公子那樣的好色之徒不配五meimei，可是侯府欠著宋公子的一份人情，母親不得不答應下來，不過母親說會給五meimei一筆豐厚的嫁妝，還會多送厲害的陪房，斷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br>
    “……”

    五小姐嘴唇沒半分的血色，哽咽說道：“我知曉母親……還是疼我的，既然我脫生在侯府，享受榮華富貴，也當為慕家為侯府盡一份心力，我不如三jiejie聰明干練，唯有聽話，不讓父親煩心了?！?/br>
    三小姐淚水盈睫，攬住身體冰涼的五小姐，輕輕一嘆：“男人都是好色的，宋公子尤其是……有些話我不好開口，但你到底是我親meimei，比外人強上許多去，倘若五meimei是個絕色，似四meimei那般漂亮，未必不能拿捏住宋公子，慢慢勸說他改邪歸正，踏上正道，刻苦讀書，求得一番富貴，沒準在四meimei的督促下，宋公子還能給她掙個誥命回來?！?/br>
    “五meimei心地善良，唯有相處才知你的好，在初見時，容貌上怕是要吃虧的。成親以后，被侯府丫頭養刁了胃口，宋公子未必會把五meimei當回事?！?/br>
    “我的好meimei啊，倘若你過得不好，被欺負了去，我得心疼死?！?/br>
    五小姐哽咽著，淚水越來越多，她跟前的丫鬟眸子動了動，“三小姐，聽說婚書是在關外定下的？而且寫得是嫡女？”

    三小姐大吃一驚，“這事你從何處聽說？”

    婢女咬著嘴唇不肯吐露實情，三小姐色厲內荏警告，“以后這話不許亂傳，縱然婚書上是四meimei……”

    她自覺失言般語塞半晌，“五meimei先回房，你也別太擔心了，這樁婚事未必就沒有轉還的余地，著實不行，我求母親再認個義女回來，許是能搪塞一陣?！?/br>
    五小姐點頭道：“三jiejie不用為我費心，我……不值得三jiejie如此待我，就算我不用嫁給宋公子，以后也會嫁給別人?！?/br>
    “你想得太消極了，五meimei若是不用嫁給宋公子，將來會碰上一樁好姻緣，未必就不能效仿二jiejie，只要是未嫁之身就有希望，女孩子一旦嫁錯了人，一輩子的幸?？删蜎]了?！?/br>
    三小姐又是勸了一會，才放五小姐回去。

    等到五小姐主仆走遠，新近提拔到身邊的俏麗婢女云淺道：“不知五小姐能不能領會主子您的意思？”

    三小姐淡淡說道：“事關終身幸福，就算她只是個木頭，也會為自己拼搏上一把，只要她動心了，我就助她一臂之力，何況……就算她聽不懂，最后嫁給姓宋的，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娶他。我本就沒有完全指望她，宋公子才是我……哼，即便不能促成這門親事，我也要惡心慕婳，先是同陳四郎退親，再有一個二流子色中餓鬼登門求親，我就不信哪家會要慕婳這樣的媳婦！”

    “還是小姐您英明，宋公子就是那癩蛤蟆，被癩蛤蟆纏上，四小姐怕是逃不了旁人的議論了，奴婢聽說真正的勛貴重臣都是愛護名聲的，四小姐再多的嫁妝也不會有人敢娶一個悔婚二次的女孩子，誰知道四小姐還是不是處子之身？”

    三小姐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笑道：“說得好，云淺，你真是我的好丫頭，去賬房支五兩銀子，算是我給你的賞錢，一旦我讓慕婳……我還會重重賞你?！?/br>
    “多謝三小姐！”

    云淺滿懷欣喜，在三小姐跟前狠狠貶低四小姐是討賞的最好途徑，她就是憑著背后說四小姐的壞話，才從三等丫鬟提到三小姐身邊的。

    “準備馬車，我去外祖父府上?！?/br>
    原本三小姐打算聽宋公子那邊的消息，不過她親自安排的人，總不會讓她失望，不如早早從舅母手中拿到那卷醫書。

    不僅可以早日醫治好二哥，早早斷了二哥對慕婳的支持，沒準她還有意外收獲呢。

    *******

    “你就認命了？五小姐，聽奴婢一句，宋少爺那樣的男人不能嫁！”

    婢女苦口婆心的勸說，“如同三小姐所說，你又不漂亮，成親就得獨守空房，你就甘心嗎？以前你不是總是盼著嫁人，早日拜托夫人的鉗制，可嫁給宋公子，還不如留在侯府。起碼夫人不會虐待你，吃用簡單了一點，但總能吃上一口飯菜，可宋家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對好色的父子！”

    五小姐捋著手中的五彩瓔珞，一聲不吭。

    “五小姐就聽奴婢一句吧，咱們不能就這么認命，哪怕最后拼不過，總是努力過了。過得不如意，也只能怪命不好?！?/br>
    婢女上前奪走五小姐手中的物什，“您就是繡工再好，也換不來一樁好姻緣?！?/br>
    “……你讓我怎么努力？你有沒有想過，我面對得人是誰？那是四jiejie……我總說自己是可憐的，脫身為庶出，然四jiejie……她比我還可憐！”

    “你不要再說了，縱然四jiejie如今過得很好，我也不該拿這樣的事去惡心她，你不知道，曾經四jiejie過得有多艱難，如今這些富貴是她該享受的?！?/br>
    丫鬟跺腳道：“婚書上明明就是她的名字，憑什么你代替她嫁過去？五小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您可要考慮清楚了?！?/br>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弱者的選擇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五小姐宛若被丫鬟說動了，靠在洗得泛起毛邊且褪色的墊子上，喃喃重復這句名言。

    婢女俏麗的臉龐帶著幾分期盼，亦有幾分急促不安，這一次一向軟弱木訥的五小姐竟然是意外的堅決。

    她一直侍奉五小姐，和五小姐情同姐妹，這輩子也只能跟著五小姐了，為將來前途還是往日同五小姐的情分，她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看五小姐嫁給宋少爺，那就是個火坑啊。

    “總有些人為拿這句話安慰自己，仿佛他們即便做了不好的事，害了別人，也能推脫干凈?！蔽逍〗沩由钌?，“旁人記不住四jiejie的好，我卻無法忘記，她會把好吃的留給我一份，哪怕她也不多，她會偷偷幫我洗衣服……”

    “在關外很冷的，那一年我生病了，沒有湯藥，沒有大夫，母親也只是來看過一次，便把我移到漏風的屋中，我孤孤單單一個人躺在冰涼的炕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其實我是不想死的，可是沒有人幫我?！?/br>
    “在我最為絕望的時候，是四jiejie拿來了柴火幫我燒熱的暖炕，她背著母親劈了一下午的木頭，手都凍紫了……也是她偷偷尋了赤腳大夫求來一副湯藥，我這才熬了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