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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人厭的慕小姐同陳四郎定下婚約。 靜園門口的少年容貌清俊,身形筆直,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衫穿在他身上不顯得寒酸,反而平添幾分清雅,頗有天然去雕飾的味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們讓慕……慕婳出來說清楚,她要退婚,我答應便是,她為何要推倒我娘,羞辱我父?” 在少年身后不遠處,站著一位衣衫簡樸,袖口打著補丁的垂暮老者,眼見人越來越多,老者渾濁的眸子閃過驚慌,怯懦勸說: “四郎,咱們還是回去吧,你手上的傷還沒好……這門親事不結也好,咱們家高攀不上,是我一時糊涂,不怪慕小姐羞辱我?!?/br> “爹,這事您別管?!标愃睦捎冶劢壷裰氐募啿?,“我倒要看看最后誰羞辱誰?!” 躲在靜園門口的小丫鬟穿戴整齊,眉清目秀,一雙圓溜溜眸子泛著天真,見清俊儒雅的陳四郎不由得癡了,嘟著小嘴道:“小姐怎就狠下心退親?” 急得團團轉的管家面容稍顯刻薄,他揪著本就不多的胡須,“當我不想讓小姐出面?可我根本不知小姐跑到哪去了?!?/br> 一旦慕婳失蹤的消息傳回侯府,永安侯夫人還不得剝了他的皮?! 靜園緊閉大門,不見慕婳出門。 陳四郎又等了一會,日頭著實太烈,他擔心老父的身體,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筆墨,沒有受傷的左手持筆,在靜園大門右側雪白的墻壁上題字……看熱鬧多是不識字的人,只驚詫陳四郎左手能寫字,這豈不是說陳四郎能參加童子考試? “你的字寫得不錯?!?/br> 一道清脆的聲音身后傳來,陳四郎發泄完心中憤怒,回頭看向識字的人,慢慢瞇起眸子,狐疑詢問逆光坐在馬上的人,“慕婳?!” 第三章 贈詩 坐在馬背上的人比周圍看熱鬧的人高上半頭,圍觀鄰居讓開一條通道。 慕婳利落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向府邸走去。 她身穿素色衣裙,風塵仆仆,昳麗精致臉龐掛著汗珠在烈陽的照耀下,顆顆晶瑩,宛若最最清澈的寶石,她唇角噙著和熙溫柔笑容,令人心生親近。 方才專心偷看陳四郎的女孩子全部將目光轉移到慕婳身上。 她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年輕公子,允文允武,瀟灑爽朗,迷人極了。 便是上了年歲的婦人不由多看她幾眼,乍一看似昳麗的少年,細細看過少年其實是漂亮的女孩子,以獨特的風姿讓人欽慕,再難以開眼兒。 “慕婳?!” “慕小姐?!” “怎么可能?” 抽氣聲此起彼伏,有人使勁揉眼睛,不敢置信指著慕婳,“她就是宛城第一討人厭?” 慕婳直徑穿過人群,來到寫滿字的雪白墻壁前,仔細鑒賞書法,贊道:“你深得顏體精髓,縱觀全篇書法,一氣呵成,字字相屬,虎虎有生氣,勁挺豁達,直抒胸臆,字里行間橫溢著不憤,又有鯤鵬展翅,笑傲天下的自信,你寫得一手好字!” 她竟是他的知音? 整個宛城讀書人都算上,無一人能憑著一篇書法看穿他的心緒。 她還是那個恨不得把所有金銀都穿在身上,整日涂抹厚厚看不出膚色的脂粉,頂著掉脂粉慘白臉龐同人吵架拌嘴,性情暴躁的慕婳? 洗掉讓人不敢直視的脂粉,她竟是一絕色! 她肌膚不如養在深閨的小姐們白皙細膩,泛著健康的光澤,再結合她周身英氣,盡顯雌雄莫辯之美。 既有少年的瀟灑,又有女孩子特有的嫵媚。 陳四郎心一下子跳得飛快,趕忙移開目光,怕被慕婳那雙通透的眸子看破。 “以你的年紀由此顏體功力,真真天下少有,沒成想宛城竟有你這等奇才,書法大家?!蹦綃O佩服般贊嘆,“宛城果真藏龍臥虎,人杰地靈,盡出天下英才?!?/br> “慕小姐,你比我還小兩歲……” 她以看后輩的目光格外令陳四郎難受,陳四郎全然忘記以前從未叫過她慕小姐。 慕婳佯裝繼續鑒賞書法,她總是忘記此時自己不過是十三歲的女孩子。 靜園的管家直沖過來,他身后跟著好幾個壯碩的,提著棍棒做家丁打扮的兇漢: “臭小子竟然敢侮辱我們小姐?陳四郎,你是不是不想在宛城呆下去了?今日我非打斷你另一條胳膊不可!徹底斷了你科舉之路?!?/br> “打,打死打傷算我的?!?/br> 聽見管事叫囂,家丁在宛城也是橫著走的,還怕一個寒門子弟陳四郎? 他們在外欺行霸市,總有永安侯府為他們善后。 陳四郎是一書生,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然不是殘暴家丁的對手,突然襲擊過來的亂棒,縱然他有心躲閃,奈何他動作笨拙著實躲不開。 閉上眼睛,陳四郎做好承受棒傷的準備。 砰砰砰,棍棒落地,陳四郎聽到家丁的哀嚎。 他睜開眼睛只見到慕婳擋在自己身前,嬰兒手臂粗細的棍棒生生斷成兩半,斷裂處泛著白茬,一如一眾看熱鬧鄰居的心泛著寒意。 慕婳撫了撫衣袖,向陳四郎嫣然一笑,“我不會讓這群人毀了你寫字的手?!?/br> 陳四郎:“……” 他一點都不感激慕婳! 慕婳看他的手,比看他目光還熱切,仿佛他的手才是稀世珍寶。 慕婳察覺不到陳四郎復雜的心思,對著倒地的家丁道:“你們在犯罪,知道嗎?你們差一點讓后世少了價值萬金的書法?!?/br> “小姐,小姐,我們是替您出氣,陳四郎寫詩罵你!” 管家一雙斗雞眼幾乎聚攏在一起,慕婳突然失蹤,他驚恐慌張,慕婳突然回來且形象大變,管家還沒來得急試探,似往日為小姐出氣,卻被小姐揍了。 倒地不起的家丁傷勢不輕。 慕婳輕輕一拳便棒斷人飛。 管家猛然拍了腦殼,恍然道:“我忘了,小姐不大識字……陳四郎這臭小子寫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陳四郎扯了扯嘴角,斜睨告狀的王管家,慕婳不識字? 原本他相信慕婳不識字。 今日慕婳說出顏體,講出顏體的精髓,她能不識字?! 她若不識字,他就是沒有讀過書的白丁文盲。 “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慕婳再一次看向墻壁上的顏體書法,“你字好,寫得更好,少年人就該由此志氣!” 陳四郎開口道:“前些日子你要退婚,還一直羞辱我父母?!?/br> 底氣略有不足,陳四郎把心一橫,“成親本是結兩姓之好,你看不上我陳家,婚約就此作罷?!?/br> “信物已經奉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陳四郎走到墻壁前,抬手抹去尚未完全干涸的書法。 漆黑的字,雪白的墻,金色的陽光令這篇書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