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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瞥了眼簾外與流風一同架著馬車的壯漢,只見他蓄著濃密的絡腮胡,黢黑的臉,一手悄悄拉著車簾,眼睛時不時往里瞟。“傅遠之?!鼻仃涕_口道。壯漢拉著簾子的手一僵,干笑幾聲,“侯爺,您在喊誰呢?”秦晏嘴邊揚起一抹弧度,“信不信我現在把你踢下去?”傅遠之一把扯下胡子,沒好氣道:“這你都認得出來!”然后掀開簾子坐進馬車內。“你怎么跟來了?”秦晏問。傅遠之獨自坐著一邊,順勢躺了下來,“你和小玉兒都不在,我一個人多無聊?!?/br>一行人連夜趕路,終于抵達白馬郡的城門口。此前白馬郡持續十多天的降雨,氣溫時冷時熱,道路兩旁都是死去的家禽,浸泡在水里,發出陣陣惡臭,湊近看可發現蛆蟲在上面歡快地爬著。傅遠之捏著鼻子,嫌棄道:“真是惡心死了?!?/br>“誰讓你要跟來的?!鼻仃痰?。城口大門由于連日的沖刷,門上的紅漆漸漸斑駁,這時,大門由里打開,只見郡守大人吳虛懷帶著人迎了出來,跪下道:“臣吳虛懷恭迎王爺?!?/br>趙凌云翻身下馬,伸手將吳虛懷拖住,“吳大人辛苦了,起來吧?!?/br>吳虛懷起身,用袖子擦拭著眼角溢出的淚珠,哽咽道:“臣該做的?!敝芭扇诉M京,只運回幾箱草藥,還是發了霉的,本以為這次還會如以前那般,實在沒想到,趙凌云來了,一時激動不已。秦晏掀開車簾,走下馬車,抬起頭看著城門口的三個大字,而后目光緊鎖城樓上右邊的旗桿,那里什么都沒有,連面旗都沒掛。聞玉伸出腦袋,順著秦晏的目光往上看,那根旗桿,有什么重大意義么?一行人進了城,直奔郡守府。郡守府太小了,待安排好那些太醫隨從后,剛好只剩三個院子,吳虛懷不好意思地看著趙凌云,“王爺,臣這只有這么大,要不然去客棧歇著吧?”“沒關系,我跟小玉兒住一起?!备颠h之拉著聞玉,笑嘻嘻地說著。在府里隨從的引領下,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歇息,秦晏與聞玉的院子隔著一堵墻,卻要繞一炷香的時間才能走到。傅遠之一進院子,就跟剛放出圈的豬一樣,撒了歡似的的跑開了。聞玉站在后頭,看著他這模樣,愣了一下,抬起腳欲往里走,卻聽見后面的腳步聲,回過頭看見是秦晏。“將軍?”聞玉喊道,自從進了白馬郡,秦晏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秦晏走近,摸了摸聞玉的腦袋,“走吧,去我那院子歇著?!?/br>“不了,這里也可以?!甭動駬u頭說道。秦晏指著前方的傅遠之,“讓你跟他一個院,我不放心?!?/br>在秦晏的耐心勸說下,聞玉最終答應了。第21章偷李夜里,四周黑漆漆,靜悄悄的一片,偶爾傳來細微的蟋蟀聲。聞玉輕輕地邁開步子,打開門,往外走去,身影沒入無邊的黑暗。另一院落,燈火通明,聞玉對守門的人拱手道:“有事找王爺,勞煩通報?!?/br>守門的人看了眼聞玉,知曉他是秦晏身邊的人,便立即進去通報。很快那人便回來了,聞玉順暢地走進去。趙凌云放下手中的文書,看著由外走進的聞玉,墨發用發帶松垮地系著,水綠色的長衫,在夜色的襯托下,帶著一絲清冷。對于聞玉,趙凌云只知道他是秦晏從云州帶回來的,除此之外,再無了解。“草民聞玉,參見王爺?!甭動窆笆值?。趙凌云單手托著頭,“可有事?”聞玉抬起頭,漆黑的雙眸直直看向趙凌云,“王爺欲伯天下,草民想替王爺盡一份力?!?/br>“放肆!”趙凌云重重拍桌,怒道:“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傳于父皇耳中,本王怕是要人頭落地!”聞玉臉上沒有一絲畏懼,“草民今日自薦,還望王爺多考慮一下,畢竟王爺是有身份的,有些事不便前行,而草民恰好?!?/br>趙凌云摸了摸下巴,“那你有什么能力?”聞玉淡淡地回道:“路遙知馬力?!?/br>“年輕人,果然輕狂?!壁w凌云嗤笑一聲,“既然如此,本王便允了,可莫要讓本王失望啊?!?/br>“告辭?!甭動裾f完,轉身離去,剛邁過門檻,便聽見趙凌云問:“你這是為了什么?封侯拜相?”他實在不懂,聞玉身后是秦晏,根本不需要參與這事,大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窩在家,過著貴公子的生活。聞玉腳一頓,垂眸道:“不是?!?/br>看著聞玉漸行漸遠,趙凌云轉頭對著屏風后頭的人喊道:“還不回去?人都走了?!?/br>秦晏繞開屏風,走到趙凌云身前,略帶不滿道:“你方才說話聲太大了?!?/br>趙凌云只覺好笑,“我是王爺,他那話多大逆不道,我兇他一下怎么了?”秦晏瞥了他一眼,“下次注意點?!?/br>“我說秦無爭,你這也太過分了吧,咱倆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二十多年的兄弟,竟然還比不上那個娃娃?”趙凌云站起來,指著秦晏罵道。秦晏轉過身,不再理會趙凌云,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徒留下趙凌云在屋里罵罵咧咧。聞玉回到院里,沒有睡意,坐在石桌上,靜靜看著天上的孤月,陷入沉思。之所以會去找趙凌云,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長久計劃的。他不想在秦晏的羽翼下生活,他想試著去守護他,趙凌云性子溫和,不比趙凌風那般狠厲,若是得幸登上寶座,秦晏的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舉步維艱了。秦晏站在后頭,靜靜地看著聞玉,很是無奈,他沒想到,聞玉會選擇踏進王權之爭。翌日清早,聞玉是被隔壁傅遠之的歌聲吵醒的,秦晏自然也聽到了,走到墻邊,把隨手拿的抹布隨便一扔,恰好蓋到傅遠之腦袋上,上面的水珠順著臉流下,很是滑稽。傅遠之大喊大叫,踩著墻腳的石頭,趴在墻上,指著秦晏罵道:“秦無爭!你太過分了,本公子剛剛洗好的臉!”“你還有臉?”秦晏淡淡瞥了他一眼。“當然了,本公子這俊臉,姑娘們看了,神魂顛倒的?!备颠h之很是歡喜地摸著自己的臉,一個不察,掉了下去,緊接著又是一陣響徹天際的痛呼。聞玉實在睡不著了,只好起身,穿好衣裳,洗漱好后,準備出門,迎面便碰上秦晏。“醒了?”秦晏問。聞玉點點頭,“嗯?!?/br>“那好,走吧,去前廳用膳?!鼻仃绦α诵?,牽著聞玉往外走。聞玉就任由秦晏牽著,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溫暖,眸中一片柔和。用完膳后,眾人在吳虛懷的帶領下來到患者集中的濟德堂,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都被禁于此,城內所有的大夫都在內,可惜醫術有限,病患沒有一絲起色。是以人們當得知自己感染瘟疫被抬進這里面后,便知曉自己離死不遠了。走進大堂,只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