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個頭，陳爸爸摸不到兒子的腦袋只好改為拍拍他的背，笑道：“都一年多了啊，我還想著來見見媳婦呢，小子，早點給我生個胖孫子??！”

“沒遇上，我也沒辦法呀?！标悇︿h苦笑，一年前他承諾找女朋友，結果至今還是大光棍。

三人去超市買菜，陳劍鋒推著車子跟在吳棣身后，吳棣為了招待陳爸爸，特地買了香煙和水果，滿滿地堆了一車子。

兩人逛到蔬菜區，吳棣拿起一盒豆腐問：“你爸愛吃豆腐嗎？”

“他什么都吃，隨便買點就行了?！?/br>
“南瓜？”

“好?！?/br>
“冬瓜？”

“好?！?/br>
“西瓜？”

“好?！?/br>
“嗯……那再買點蘑菇?！?/br>
“北瓜不買嗎？”

吳棣：“……”

陳爸爸正在椅子上坐著，服務生派來一張宣傳單，陳爸爸看了眼，折起來當扇子扇。

“你爸挺年輕的?！眳情δ闷鸱训嗔说?。

“哪有，頭發都白了?！标悇︿h懶懶地趴在車把上，前幾年他喝醉時爸爸還能背著他上樓，如今，爸爸真的老了。

時間如指間落沙，白駒過隙，年華不在。

仿佛感覺到視線，陳爸爸抬起腦袋，遠遠的，父子倆相視一笑。

陳爸爸之前他來探望兒子也正好是夏天，那時候房子熱得跟蒸籠似的，他早已做好蒸餃子的準備，然而進了出租屋，陳爸爸驚訝地瞪大了眼。

空調涼快，墻壁上還掛有漂亮的裝飾畫，陳爸爸左摸摸右摸摸，樂得合不攏嘴。

“終于給自己買空調了！”陳爸爸拍拍兒子，“要是再帶個媳婦一起住就更好啦！”

“爸，快去洗澡啦！”

“好吧好吧！”陳爸爸在兒子的催促下帶著衣服去洗澡，他好開心，一邊洗還一邊哼著五音不全的小曲。

吳棣撈出洗好的菜，好奇道：“就你爸爸一個人來??？”

“嗯?！?/br>
“你媽呢？”

“她不在了?！标悇︿h切了一塊番茄，遞到吳棣唇邊。

吳棣嚼著番茄，腮幫子鼓鼓地望著他。

“我媽在我三歲的時候走了?！?/br>
“噢……抱歉……”

陳劍鋒倒是不介意，他對母親的記憶只停留在黑白的相框中，都過那么多年了，生活還要繼續。

劉威買水果耽擱了不少時間，來的時候正好開飯，陳劍鋒敲敲為他準備的碗：“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這不就來了嘛！”劉威放下袋子，朗聲喊了聲陳叔。

“小劉威真是越長越俊了呀！”陳爸爸親昵地摸著劉威的腦袋，朝兒子開玩笑道，“我看你再找不著老婆，干脆娶了劉威得了?！?/br>
陳劍鋒給他們倆一人舀了一勺豆腐，笑道：“你問他愿不愿意？”

劉威擠擠眼：“我有帶聘禮來哦！”

“哈哈哈哈！”陳爸爸拍著大腿笑，劉威的東西和吳棣的東西擺在一起，他剛才也沒注意看哪袋子是劉威的，于是隨手指了個最大的，說道，“真是好大的聘禮??！”

陳劍鋒：“……”

劉威：“……”

吳棣：“哈嚏！”

陳爸爸晚上睡兒子的房間，白天陳劍鋒上班，他就在宿舍里搞衛生，下午準時跑到籃球場看兒子比賽。

陳劍鋒打球的樣子被定格在手機里，陳爸爸一張一張翻著看，他拍得并不好，好多拍糊了，陳劍鋒叫他刪，他不肯，說難得比賽一次，總得留點紀念。

陳劍鋒把贏來的胖胖小公仔送給他，陳爸爸樂呵呵地收進行李中，想了想，又拿了出來。

“一起拍個照吧？”陳爸爸說。

平時不愛拍照的爸爸突然要求合影，陳劍鋒感到奇怪，但還是湊過去跟爸爸頭挨頭地拍了一張，爸爸揉他腦袋的拍了一張，兩人互相勾肩搭背地也拍了一張。

“叫小吳也一起來吧?！标惏职终f。

陳爸爸至今還不知道吳棣是陳劍鋒的大老板，吳棣下達過指示，在老人家面前不準喊他吳總，于是陳爸爸一直以為，吳棣是陳劍鋒的同事兼好朋友。

吳棣正在房間處理文件，陳劍鋒敲敲門：“吳……”

“嗯哼？”

“……棣?！?/br>
“唔?！?/br>
吳棣跟他一左一右地偎依著陳爸爸，陳爸爸舉著手機拍了一張，看了看，說有點模糊，吳棣拿出手機，三人擺好poss又拍了一張。

吳棣的手機像素高，再加上他的攝影技巧，圖片效果特別漂亮，吳棣跟陳爸爸交換了手機號，把圖片發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陳劍鋒打算請半天假送爸爸去車站，沒想到吳棣竟然親自開車送他們過去，到車站才發現來早了，還有幾小時才發車，吳棣有事先回公司，陳劍鋒陪著爸爸坐在候車室。

陳爸爸本來催促他回去上班，陳劍鋒不肯，他給爸爸剝了個橘子，笑道：“爸，下次來的時候提前說一聲，我好來接你?！?/br>
“接接接，有什么好接的！”陳爸爸掰開橘子遞給他一半，氣呼呼道，“老子的記性好著吶！”

“唔，橘子好酸?！?/br>
“橘子太青，應該挑黃的?！?/br>
“爸，別吃了，太酸了?！?/br>
“沒事，酸的開胃?！?/br>
陳劍鋒又買了一包糖炒栗子，被爸爸數落了一頓，火車站的東西多貴啊，去哪買不好，偏偏在火車站里買，這不是浪費錢嘛？

一邊說，一邊剝栗子喂兒子。

在他眼里，陳劍鋒跟以前一樣，一點兒也沒變，時間磨礪了他的輪廓，卻沒有掩蓋那清澈的眸子。

陳爸爸摸著兒子酷似母親的臉，笑道：“吃胖點，多長點rou娶媳婦??！”

“知道啦?！标悇︿h撥了撥爸爸花白的頭發，“你也是，要多注意身體，去醫院檢查沒有??？”

“去了，還行?！?/br>
“要不來我這……”

“不來！”

“好吧?！标悇︿h拿他沒辦法，出來工作的時候陳劍鋒就要求爸爸跟他一起住，說了好幾年，爸爸一直不答應。

進閘檢票前，陳劍鋒說：“爸，等我要到年假，就回去看你?！?/br>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陳爸爸罵他，“好好工作，不要總想著偷懶！”

陳劍鋒站在閘外，望著他笑。

陳爸爸走出一段路，又回頭：“不要總給我寄錢了，給我沒啥用，你自己留著花??！”

“好?！标悇︿h才不會告訴爸爸，他偷偷地幫爸爸沖了幾百塊錢的電話費，至于現金，陳劍鋒早已轉到了爸爸的賬戶里。

走出火車站的時候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陳劍鋒肚子餓了，在餐館門口站了一會，仿佛感應到什么，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停車場。

在一排排的出租車中，一輛車子正艱難地尋找停車位，拐來拐去，最后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