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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聽懂,只是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風卷著黑色的陰云停在窗口,外面詭異的安靜,看不見的氣場在屋內膨脹著炸開,空氣變成透明的海藍色。克里菲斯特安撫不安的在他懷里亂竄的小龍,它對這些氣息很陌生,看上去有些慌張。空氣被水汽充斥,越來越濃,克里菲斯特感覺它們在自己周圍聚集,飄忽不定。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固定的風在你的四周游走。魔力很容易失去控制,但他的意識仍然敏銳,他釋放出細碎的魔力增強自己的感知力,閉上眼睛。感覺到了——不是圍繞著自己,而是太快了,那種速度就像……就像在海洋中遇到人魚一樣。克里菲斯特猛然睜開眼睛,在感覺到對方靠近自己的時候他立刻就察覺了,但是——“太慢了?!?/br>他聽到有這樣的聲音,視線忽然混亂起來,屋頂和房間中的擺設劇烈的晃動,他用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是自己的身體飛出了窗外。他重重的撞到拉西格爾身上,大半的沖擊力被圍繞在惡魔周圍的魔力吸收了。“你也變慢了,拉西格爾?!?/br>他聽到聲音在面前慢慢聚集,流暢的線條從空氣里慢慢顯露出輪廓,如同飛躍過海洋的海豚劃出的痕跡。那是屬于人魚的身體。克里菲斯特察覺到這件事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拉西格爾。惡魔站在他右前方,身體繃得很緊,就像狹路相逢的野獸一樣,和那只人魚劍拔弩張的對視。“懷念嗎?”那個聲音繼續說,“在那里我們一瞬間就能破開萬頃波濤,你不會想念這樣的感覺嗎?”“那你來這里干什么?”“呵呵……當然是因為你在這里?!比唆~笑了,他的魚尾在空氣中擺動的姿態讓克里菲斯特覺得非常怪異,僵硬的骨骼和肌rou如同機械一般一節一節的扭動著。克里菲斯特把視線上移,忽然發現不管是那張臉還是這雙眼睛,都和拉西格爾極其相似。“你們是……”“兄弟?應該這么說吧?!比唆~緩慢的落到地面上,濕漉漉的魚尾粘上泥土顯得相當難看和狼狽,讓克里菲斯特微微皺起眉。“你能夠離開海洋,不管族人的死活,但是我卻不可以?!彼f著,“原本這些事輪不到我和你計較,但你似乎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弟弟?!?/br>克里菲斯特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后退了半步站到了拉西格爾身后。他覺得頭有些暈,眼前的景色不停地閃爍,深色的海洋鉆進他的腦海里,拉西格爾的背影開始模糊起來,他意識到這是和人魚對視所產生的影響,但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帶小家伙回屋里去?!崩鞲駹柗懦瞿ЯΠ阎車目諝舛颊痖_了一圈,也讓克里菲斯特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嗯?!笨死锓扑固貞艘宦?,微微側身讓魔力在腳下涌動瞬間便回到了房間里。遠處的山巒變成深黑色,他能感覺到這座城市的魔力不再那么混亂,它們開始有序的向中心匯集,而中心就在那只人魚身上。那些魔力從海里飄過來,像魚群一樣終于在風暴中找到了方向。但克里菲斯特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有些微妙的東西仿佛就在腦海里,卻很難抓住。人魚。他的腦海重新被人魚占據,那種生物在海洋里絕對是美麗的,但是在陸地上,他們就好像被折斷翅膀的鳥,看上去太狼狽了,不管怎么強撐著,你都能感覺到它們的力不從心。它們看上去疲憊、詭異、有一種燃燒到最后一刻的絕望的瘋狂感,足以讓任何人看出他們絕對沒有在之前和人類的戰爭里占到什么優勢。但是——但是那種瘋狂讓他覺得非常不安。外面的戰斗并沒有停止,克里菲斯特能夠感覺到拉西格爾占著上風,但懷里的小家伙卻看上去很著急,撲騰著翅膀想去窗外,被克里菲斯特扯住翅膀拉回來。“別去搗亂?!?/br>那只人魚拉西格爾能夠應付,如果沒辦法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死锓扑固刈约嚎s在后面倒是相當心安理得,他從來不是一定要沖在最前面的那種性格,只是總是遇到不得不這樣做的情況而已。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這才是他最擅長的——克里菲斯特想起很早以前和維利一起經歷過的那次戰斗,那時神還沒有離開天堂,人間還是野獸狂奔的時代,惡魔從地底涌出,黑色的火焰在海洋深處不停地噴薄。那是最后一次對人間的清理,在那之后神開始在那里播下種子。克里菲斯特無數次的回憶起那一個時間點,意識到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拉西格爾來到了魔界,人間和魔界由著兩種不同的方向開始步入正軌。而目的是什么呢?克里菲斯特相信一切故事的起點都有一個目的,就像種子向著光生長。事情的發展難以預料,但誰播撒了種子,誰又灌溉了它,找到了這些就可以知道它未來會怎樣。遠處,人魚的歌聲響起在城市的海岸線上,森林里有奇怪的反應,克里菲斯特想起之前艾蕾提到過的怪物,它們大概也潛伏在森林里。還有不知道潛藏在何處的人類,還有穆里。他們的敵人很多,但每一個目的都不那么明確。但至少——沒錯,在這個時候,這只人魚突然出現,一定是因為這個時間點里發生了什么。小龍不停地撲騰著翅膀讓他有些煩躁,他伸手想把他拉回去,忽然想起傍晚時分聽到的巨大的龍吟聲。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意識到什么,那種強烈的預感只是砸進了他的腦海里,就已經變成現實落進他的眼中。遠處的森林騰的燃燒起,火光一瞬間沖破天際,那些火焰蔓延的極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奔向城市中。人魚的歌聲、怪物的咆哮和巨大的龍吟,在城市的郊外擁擠成深黑色,就這么鋪天蓋地的沖向城市里。很多年以后周凱依舊能記得那天晚上的景色。這座城市在十年前曾經歷過的浩劫和那天晚上比幾乎不算什么,少年時的噩夢和成年后的殘酷比起來,前者往往更深入人心,而后者則更深刻和讓人絕望。因為你知道這時候你什么都沒有,連年少時充滿希望的未來都已經消失。月光摻著血色,森林里大片飛鳥滑過天空,叫聲凄厲。那天邊的紅太過扎眼,讓他想象起在醫院外聽到懷孕的少女的陣痛的時候那一抹殷紅。無數人的哭聲和喊聲把這座城市埋葬了,那是他從未想象過的景象,他曾經以為人類有能力保護自己,可在那一天一切都被擊碎了。成年時以為無能為力的命運足夠壓垮任何驕傲的靈魂,可是到最后,年少時在街角里遇到的壞孩子才會毀滅你,他們邪惡又強大,卻永遠無法逃開,充滿著命運的殘酷,卻不曾有它的悲憫。奧尼金站在窗外看清了城市發生的一切,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