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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好幾天了,唐雅真也沒有下定送他走的決心,自然就聽了紅棗的意見,決定等認真溝通過,確定以幼兒園的能力無法改變他時,再行此下策。 她們站在老師和園方的角度,都不希望孩子走到只能靠極端手段約束的地步。 紅棗答應了戴頌不會單獨見小飛,唐雅真表示理解,順水推舟對小飛冷處理,不責怪不約束,暗中管控,效果反倒不錯,他難得老實了幾天。 “那孩子從來不午睡,”紅棗嘆了口氣,牽起戴頌的手,“正好趁著中午清凈,咱們現在就去吧?!?/br> 為了防止小飛吵到其他人午休,唐雅真特意叫人收拾出一間閑置的小教室,給他放了不少安撫情緒的故事書和漫畫,玩具也都是圓潤沒棱角的,生怕他暴力情緒發作,誤傷別人或自己。 門沒有關嚴,站在門外,正好能透過縫隙看到小飛坐在地板上,手中捧著本漫畫津津有味地看。 紅棗剛想敲門,被戴頌攔住。 變化就是這時候發生的,小飛原本看得很高興,臉上笑嘻嘻的,不知道下一頁出現了什么情節,他表情頓時就變了,把書抓緊,左右猛力拉扯,但書裝訂牢固,紋絲不動,他于是把書按在地上,一頁頁去撕。 原本寧謐的夏日午后,陽光灑照的小教室里,男孩面目冷酷,把書頁狠狠扯下,攥成團,泄憤似的丟得到處都是。 紅棗目睹全程,臉色發白地抓住戴頌的手。 小飛察覺到動靜,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掏出一顆大號玻璃球裹進書頁里,團緊了,猛地揚手朝門口丟過去。 紙團直奔著紅棗而去,她還沒來得及躲,戴頌已經在它砸下前,抬手一把抓住。 “你確實挺厲害的,我爸那么兇的人,都被你制住了,”小飛站起來,語氣依然純真可愛,讓人分不清真假,“你們是不是來送我走的?” 紅棗如鯁在喉。 他低下頭,把腳邊的廢紙踢開,“現在就走吧,聽說那個什么教育中心里,每個人都有專門的阿姨照顧,晚上還能住,挺好的?!?/br> 戴頌盯著他的表情,“你想去?” “想啊,肯定比家里好,”小飛說,“不對,我就沒有家……那也肯定比幼兒園好?!?/br> 紅棗很快冷靜下來,看到滿地狼藉,想起他無緣無故的變化,問:“你剛才在漫畫里看到什么了?” 小飛百無聊賴地說:“還不就是爸媽溫柔,全家幸福那些,要我說,畫這些的大人實在太假了,幸福的人,不看也幸福啊,但是不幸福的人,看了就很生氣?!?/br> 他把自己僅有的一點東西塞進小書包里,背在背后,很無所謂地說:“走吧,我現在就去?!?/br> 他才剛滿六歲,對這世界懵懂無知,根本不清楚教育中心是個什么地方,只聽說那里有人管,可以住,就恨不能馬上進去。 戴頌看著他小小的身影,皺眉問:“上次,你為什么要傷害穆老師,還在雞血里放圖釘?” 小飛很成人化地聳聳肩,“誰讓穆老師叫我爸出丑的,我爸還怪我出來太晚,沒早點把他救走,他生氣就打我,我找穆老師算賬哪錯了,至于圖釘什么的……”他露齒一笑,“我爸說的,只有疼了、流血了才能長記性?!?/br> 他把衣擺掀起來,上面的傷痕清晰可見,觸目驚心,“你看,我這不就長記性了,不敢再惹他?!?/br> 紅棗捂住嘴,別開臉,一時心里又澀又苦,任何冠冕堂皇的教訓都堵在喉嚨,說不出口,她腿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但此時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該去怪誰。 有些極其破碎的畫面從記憶最深處浮出,她不被疼愛的童年,每天生活在吵架被打的恐懼里,小心討好強顏歡笑,仍換不來任何關愛憐憫。 爸媽離婚后,爸爸杳無音信多年,mama再嫁,如愿生了兒子,唯一疼她的姥姥很早去世,從那時起,她就是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她把戴頌當成照進來的光,當成唯一能救她于深海的浮木,卑微又怯懦地單戀。 直到被他捧進手里,視若珍寶般呵護。 “棗棗,棗棗——”戴頌低柔的聲音就在耳邊,紅棗把所有翻涌的情緒咽下去,從他懷里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離了小教室。 紅棗閉上眼睛,把他緊緊抱住。 戴頌什么都不問,只低頭在她額上不斷親吻,安撫地輕拍她繃直的后背。 “學長,對不起……”紅棗把不好的回憶壓回去,擠出一個笑容,“讓你擔心了?!?/br> 戴頌注視著她微微發紅的眼角,“任何時候,任何事,都不需要跟我道歉?!?/br> 紅棗湊上去在他臉頰上蹭了蹭,“知道了?!?/br> 她感謝戴頌的不問,否則這種場合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清楚。 只是小飛目前的情況…… 戴頌知道她擔心什么,“我剛才聯系過唐園長,請她過來,帶小飛去驗驗傷,盡量先把他安撫住?!?/br> 紅棗點點頭,想著該怎么跟唐雅真談,樓梯上腳步聲突響,中二班的生活老師急匆匆跑下來,看到紅棗就招手,“紅棗,莊莊從床上掉下來了,哭著非要找你,誰都哄不住?!?/br> 莊小魔王的小天使屬性,只有在紅棗面前才穩定,以他一慣的敏捷,根本不可能發生摔下床的事,不知道又想作什么妖了。 紅棗無奈地說:“我這就過去!” 戴頌拍拍她,“去吧,小飛的問題我跟園長說?!?/br> 她知道,戴頌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等到跟唐雅真交代完,應該就要直接回C大了。 戴頌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尖,“晚上放學來接你?!?/br> 有了這句話,紅棗才放下心,不好意思地跟著生活老師上樓,還沒等走進午睡房,就傳來莊莊聽起來很不真誠的哭聲。 紅棗徑直進去,把他從地板上托起來抱住,莊莊立刻訓練有素地把臉埋進她頸窩里。 絕對有陰謀。 紅棗沒忍心當著小同學們拆穿他,抱著他走到走廊。 聽到周圍安靜了,莊莊果斷把眼淚一抹,摟住她的脖子高興地說:“老師老師,你終于跟戴叔叔在一起啦!快點給我仔細講講!” 就這事?! 迎著莊莊八卦的小眼神兒,紅棗怒而咬牙,“莊——靈——羽——” * 唐雅真帶著園里特聘的心理專家和駐校醫生一起來的,趁著兩位給小飛做檢查和疏導的時間,跟戴頌握了握手,“戴教授,麻煩你了?!?/br> 戴頌只告知了她小飛的情況,其他沒有多說,他畢竟是個外人,不適合提什么看法,只負責紅棗的安全就夠了。 準備告辭的時候,唐雅真的電話先一步響起來,她歉意地先接聽,說了兩句就皺緊眉頭,“假期的工作很輕松,一定要走嗎?” 那邊似乎表達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