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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好臉色。略略注入一點內力進行查探之后,她眉頭便皺得死緊:“成日里練這些亂七八糟的邪門功夫,好好活著不好嗎?”這是妖魔道在斜風山莊附近置下的莊子,環境還算得上清幽,此刻就沈獨一個人在屋里,并無他人旁聽。他從來如此,也不想被人知道。聽見倪千千這話,他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了幾上擱著的已經被鳳簫重新穿好的佛珠一眼,淡淡一笑,也不惱怒:“看出什么端倪來了嗎?”“不知道?!?/br>倪千千干脆地翻了個白眼,只是她生得也算好看,即便這樣不雅的動作做出來,也頗有幾分風韻。“你這兩種功法,從根子上就不一樣,有沖撞幾乎是肯定的??赡阍趺催€敢修煉?練到后面,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說是要去掉六合神訣的影響,以此法壓制,卻也必須保證二者在你體內均衡。這是武學的道理,你該比我懂很多。具體的我是說不清,頂多能開一副藥給你吃著,把眼下身上的傷情治好。但這功法你既也不知道來歷,最好還是別練了?!?/br>沈獨沒對此做出回應,只問:“兩種功法之間的沖撞沒辦法壓制嗎?若如此,其發作可有什么規律?”“這就要看你自己了?!蹦咔б膊恢浪谙胧裁?,只秉承著醫者之心為他解答,“依你如今體內傷勢來看,該是你修煉六合神訣已經成為習慣,這邪功在你經脈之中的運行是根深蒂固,非你刻意停止便一直在體內運轉。所以在你全力用那不知根底的功法時,才會沖撞。只要不同時出現,便該相安無事?!?/br>“那就好?!?/br>沈獨低眉斂目,唇角一彎,便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一副已經了然的模樣。可他這般反應,卻是讓倪千千心頭一驚:“難道你還要繼續同時練這兩門功法?”“為什么不練?”沈獨神情都沒什么變化,只起了身來,站在窗邊向園子里看去,“明日便要啟程去天機禪院。那禪院里有個叫善哉的禿驢,十分厲害。若僅有六合神訣,我怕是打不過的。為防萬一,當然該有兩手準備?!?/br>“可……”倪千千完全不敢相信沈獨腦子里都裝的是什么!“可你若繼續修煉下去,只怕死得比原來還快,就算治好了六合神訣的反噬,待這兩門功法皆走向大成的時候,就不是你能壓得住的了。二者之間勢必水火不容,你就這么想死?”“我不想死,但在活著了無意趣的時候,用無聊地活著去換一些有趣的事情,不也是很新奇的體驗嗎?”沈獨擺了擺手,已經不想同倪千千講什么了。事實上他也知道,在這一位白骨藥醫的眼中,他從來不是什么合格的病人,也從來不聽從醫囑,眼下也不必假意說自己要聽從她的建議。倪千千當然被氣走了。她以為自己被叫過來,怎么說也該派上點用場,沒想到不過就是開了一副誰都能開的療傷的藥罷了。離開后自又把沈獨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沈獨沒放在心上。他只是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將那一串佛珠拿在手上,靜默無言良久,腦海中想起的不過是那一幅畫罷了。小半個時辰后,他等的人終于來了。“當真不愧是妖魔道的道主,要見你沈獨一面,真比登天還難。且這還是在有正事的情況下。要沒正事,怕是連我這樣的身份,都要被拒之門外了?!?/br>一聲笑,藏著幾許風流云散跌宕氣。手中拿了長長一沓名冊的顧昭,自門外踏了進來,看向了臨窗而立的沈獨。沈獨轉身看他:“折騰了兩日,終是把人給定下來了?”“你看?!?/br>這周圍沒別人,顧昭對他的態度也不像是在人前那般有一種隱隱的針鋒相對的生疏,反倒透著一種老友似的熟稔。他把手中那名冊扔在幾上,“啪”一聲重響。沈獨微微挑眉,撿起來翻看。顧昭道:“十門八派,都依著你的要求派了人,名單爭了好幾日才擬好,就怕你有什么陰謀在后面等著,所以也沒幾個人能看。陸帆的意思是讓你看看,若覺得有什么問題只管說?!?/br>“我說了就能改?”沈獨的目光落在名冊“天水盟”那一頁上,看著“池飲”兩個字,不禁縮了縮瞳孔。顧昭嗤笑:“你他媽做白日夢呢?!?/br>正道對這一次賭輸了心里還不爽著呢,本就視妖魔道為眼中釘rou中刺,面上說得好聽讓沈獨看看這名冊罷了??缮颡氄嬉岢龈膸讉€名字,那就是得寸進尺了,正道才懶得搭理。沈獨自己一想也覺得是這道理。這名冊是過了顧昭的手的,所以他一想,便又將其合上了,隨手扔回桌上,然后問了一句:“我記得你提過,這池飲與你不對盤,還頗有幾分野心?”“豈止是不對盤?”顧昭眸光微微一閃,“說起來,前陣子劍廬黎老生辰,你好像同池飲坐在一起,還談了些什么?!?/br>“不愧是蓬山第一假仙,知道得真多?!鄙颡毑惠p不重地諷刺他一句,但并未對此事有什么隱瞞,反而似笑非笑起來,“當時我問池飲,要不要跟我合作,一起先把你弄死?!?/br>“……”還真像是沈獨的風格。顧昭忽然覺得有些牙癢,他就說那陣子怎么老是心神不寧,沒想到背后是這牲口算計自己呢。“他怎么說?”“還沒答應?!鄙颡殦u了搖頭,又問,“不過一路去天機禪院,途中多的是機會?;仡^幫你騙騙,看他上鉤不上鉤?!?/br>“只可憐那池飲,得你邀請,說不準還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除去我的好機會?!?/br>顧昭不禁慨嘆,一副為池飲惋惜的模樣。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池飲會不中計,也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沈獨與池飲會聯合起來對付自己。沈獨坐下來,又與他聊了點別的。包括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有到了八陣圖之后與玄鶴生之間的較量,當然也聽顧昭說了斜風山莊里眾人的反應。約莫半個時辰后,顧昭便起身告辭。沈獨沒有要送他的意思。顧昭抬步,才走出去五步,便不由停下,回眸看他:“那一日擂臺上千鈞一發,我沒殺你,更沒有趁人之危。你沈獨就這么理所當然,連個‘謝’字都沒有?”“你需要這玩意兒?”沈獨精致的眉梢微微一挑,真就一臉理所當然地看他。顧昭于是氣笑了,但說話的語氣還挺認真:“沈獨,我是真想caoi你?!?/br>這一刻,他眼底是有溫度的。只是沈獨心底的溫度并不來自于他,當下只搖了搖頭,也不知為什么輕輕嘆了一聲,回他道:“可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