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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這原本不算是什么好事,畢竟這天下的門派都需要有自己的立場,斜風山莊原本靠近正道一系,卻因為武圣之事變得立場曖昧,難免引人詬病。但天下會的存在,反倒成就了斜風山莊。正是因為斜風山莊兩頭不靠又兩頭都靠,作為天下會的主辦往外發請帖時,才會有一些邪魔外道也來參與,由此大大提高了天下會的影響力。斜風山莊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所以,在這樣環境之中長大的陸飛嬋,不僅在武學方面擁有著過人的見識,也擁有著廣闊的交游,并且從來是正邪不忌。她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其中既有顧昭這種在整個江湖上都享有盛名的光風霽月人物,也有倪千千這種脾性古怪不為世俗理解之人,當然更有沈獨這般隨時提起名字都有人要喊打喊殺的大魔頭。人是什么身份,并不要緊,要緊的是對不對她的胃口。一旦對了胃口,甭管是天上的仙人,還是地上的乞丐,她都能一視同仁,以兄弟姐妹相稱。這性情當然也曾被她父親陸帆訓過。但她生來如此,陸帆訓再多遍也無濟于事,想想這樣倒的確是斜風山莊少當家的模樣,便干脆聽之任之了。身為當年武林第一美人陸飛仙的侄女,陸飛嬋的樣貌自然也令人驚艷。雪膚花貌,唇紅齒白,杏眼檀口,偏又不很柔弱,身上有一種江湖兒女才有的灑脫氣,嬌而不驕,艷而不俗,言語之間更有幾分天然的真摯與率直。她自問與沈獨的關系不差。雖然外面都傳顧昭與沈獨一正一邪,從來水火不容,可陸飛嬋總覺得這兩人間有一種很微妙的宿敵的關系。顧昭自然沒有對她提起過他與沈獨之間狼狽為jian的關系,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須知人心易變,再得信任的人也未必不會背叛。這一點他知道,沈獨也知道。所以此刻他對自己與沈獨的關系只字不提,反笑:“你怕是忘了,沈獨雖然劫走了婁璋,可能證明婁璋身份的那一枚銀月鉤卻留在了我這里。若依你所言,他活不了多久了,必定孤注一擲,一定要拿到三卷佛藏。這一趟,他不會不來?!?/br>“……”心底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陸飛嬋眨了眨眼,卻有些紅了眼眶,最終又不由嘆氣。“你總跟他作對,卻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br>不知道沈獨是什么樣的人?不。他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也許是他方才說的那一句“他活不了多久了”,觸動了陸飛嬋總比旁人柔軟的心緒,才讓她發出了這樣的慨嘆。但說實話,這話并不很對。顧昭不疾不徐地放下了茶盞,淡聲道:“我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嗎?邪魔外道便是邪魔外道。便是他曾有什么萬般凄慘的經歷也與我無關。天底下比他慘的人未必沒有,也不是人人都成了他這樣滿手血腥的魔頭??蓱z并不是什么合適的借口?!?/br>話是這么說,可陸飛嬋聽著這話從顧昭口中說出來,也不知為什么,打從第一個字開始便覺得刺耳。刺耳極了。她原本和和氣氣的神情,忽然就消失了個干凈:“你說得是很對,可沈獨這人我就是喜歡。他日你們要因為正邪之爭殺個你死我活我當然不管,但若我只能為一人收尸,必定不會選你?!?/br>“哦,看來連你都以為沈獨在我手中,必敗無疑了?!?/br>陸飛嬋那話明擺著不是顧昭所說出來的這意思,他分明是故意曲解了,還微微笑著,說了出來。陸飛嬋頓覺一窒。原本她還想要來這里顧昭談論談論沈獨與玄鶴生的事情,擔心擔心這一位妖魔道道主太過輕敵栽在八陣圖,如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她看了顧昭一眼,懶得再說一句,直接起身走了。斜風山莊這一間布置得頗為雅致的客房內,于是只剩下了顧昭一人。只是對于陸飛嬋這明擺著不想跟他玩了的表現,他竟半點也不生氣,僅獨坐在窗下那一把圈椅上,沉思了良久,而后抬首看向了窗外。江南春早,花葉先發。園子里面已然充斥著一片的勃勃的生機,叫人看了喜歡,可惜無法激起他心內半點波瀾。沈獨會來的。顧昭從不懷疑這一點。只是連他也沒有想到,會來得這樣晚,險些就沒趕上他們約定好的計劃。二月二,天下會第一日。群英會聚,共飲美酒,設擂比武。年輕一輩的俠士各自登臺較量,切磋武藝,熱鬧非凡。沈獨沒有出現。二月三,天下會第二日。江湖上各大排得上號的宗門首領齊聚,其中天水盟少盟主池飲的到來更讓無數人側目,眾人坐下來談論如今武林大勢以及如何討伐妖魔道。沈獨依舊沒有出現。二月四,天下會第三日。武林諸多正道于斜風山莊驚風堂內聚首,由斜風山莊莊主陸帆與顧昭共同主持,說起的則是近日來頗引起江湖人士關注的武圣后人之事。這一次,當然是顧昭負責唱重頭戲。自前些日永嘉關一役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人的場合露面,先是聞言細語,表達了自己那一日的歉疚,稱自己被裴無寂、沈獨兩人合圍,根本空不出手去救旁人,才眼睜睜看著眾人慘死,又讓無辜的武圣后人落入沈獨魔爪。眾人自然義憤填膺。尤其是連著好幾次爭斗中都為妖魔道所屠戮的門派,提及沈獨之時,都是恨不能將其碎尸萬段。“只是可憐了婁公子,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落入魔窟之中,還不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闭f著顧昭便嘆了一聲,再面向上首坐著的斜風山莊莊主陸帆時,是慚愧滿面,“顧某本念婁公子說什么,也是陸莊主的外甥,想要將其帶回,好歹也使婁公子見見他在這世上所余不多的親人。沒料想風聲泄露,平白招來一場殺戮,反倒使莊主與婁公子兩地相隔,還要時刻憂心其安危,擔心他為歹人所利用。顧某慚愧!”斜風山莊莊主陸帆已經上了年紀了,四十六七歲的年紀,下巴上留了一撮胡須,眉毛濃長,雙目犀利。其五官雖已經有了幾分歲月的痕跡,但完全能看出年輕時候絕對是一副英俊面容。此刻聽聞顧昭此言,他便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但在此事上,完全沒有要責怪顧昭的意思:“顧賢侄也是一片好心,且換了是旁人來,只怕在面對妖魔道時也是一樣的結果。此事上賢侄并無過錯,還請不必掛心?!?/br>說完這幾句話,他的目光卻抬了起來,轉而注視著今日在這堂中端坐的諸位武林同道,還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