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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一回眸,注視著依舊正襟危坐的顧昭。鋒銳明艷的眉眼,被風一卷,被霧一裹,仿佛都要融進那風里,化進那霧里,變得淺淡。“那一日,背后襲我之人是誰,你該看清楚了吧?”作者有話要說: *顧昭和沈獨之間那句臺詞,本來是想打“cao(四聲)”,上“入”下“rou”,但好像是敏感詞,退而求其次,表個意。第29章糖┃奉裴左使之命。看清楚?當日事起之時,他就在沈獨對面,當然看了個清清楚楚。只是他并沒有想到,作為當事人與受害者的沈獨自己,卻來問自己。是他當時沒看見,還是想要從旁人的話中,確認什么呢?顧昭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也這么回視了沈獨許久,似乎想要通過他面上寡淡的神情,看出些什么東西來。可也許是一無所獲吧?他慢慢地彎了唇一笑,然后說出了一個名字。沈獨聽后,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笑;似乎早有預料,又似乎因此失望。但也有可能,他臉上什么神情都沒有,什么反應都沒有。就像是他說出來的不過一陌生人名字。這一刻,顧昭看不懂沈獨。本就是妖魔道上的事情,即便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沈獨也不會將個中的內情和自己的計劃對他言說。所以顧昭也沒問。沈獨也沒再多問什么,轉身便走了。在他背后,顧昭淡淡補了一句:“我等你回來?!?/br>可這時候沈獨已經去遠了,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既沒有回頭,也沒有給任何回應。他的輕功向來是最好的。人向那崖下一縱身,踩著山林間遒勁的古松,沒一會兒便隱沒在縹緲浮動的云氣間,沒了影蹤。顧昭端端地坐著。他一手按著那一根玉笛,一手卻壓在酒壺上,遠遠注視著沈獨沒了蹤影,面上那一點總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才漸漸地隱沒。壓著酒壺的手掌翻過來,他凝視著自己的掌心。久久沒動。晴日晴光落了滿身,云霧將光影拆散。棋枰上的殘棋未了,酒壺內還有殘酒幾杯,顧昭這么看著,眸底的光影勝似這風光山色,只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你信,還是不信呢?”裴無寂。這個名字,對沈獨來說,到底還是有那么一點特殊的。倒不是有什么別樣的超乎他控制的感情,只不過是……花十年養條狗,總會多在意幾分。當這個名字從顧昭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心里竟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了。好像不是他,他不在意;就算是他,他心里也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波動。他不愿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可這不代表著事情真的發生之后,他不接受。人在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規則。只要還在這里,只要選擇了進入這里,就要遵守這里的規則:一入江湖,生死有命。你可以殺人,也得隨時準備著被人殺。天地萬物弱rou強食的道理,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也因為條條框框更少,所以人性的本惡,甚而說獸性的本質,在這里變本加厲。所有的道德與慈悲,都是強者才有資格去談的。一如他當年殺了裴無寂的父母,一如他又養了裴無寂十年;一如裴無寂為他效命十年,一如裴無寂對他動了殺心。有時候,人的選擇并沒有一定的因果。這一趟出去,他繞了一段路,才找到了東湖劍宗。根本沒花費什么力氣,遠遠就看見了。因為這幫人正在動手,地方就在不空山西面一座山嶺的山腳下,刀劍相加,喊殺聲震。隔得遠的時候還沒覺得,等到走近了,沈獨才發現,正與他們動手交兵的,不是別的門派,正是妖魔道!這明顯是場猝不及防的遭遇戰。妖魔道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經擺了一地的尸體扔在山腳下,剩下的數十人則借著地勢,逃到了山上,一面打,一面退。若不出意外,只怕也撐不了多久。領頭的那個,正是東湖劍宗的的宗主,提著一柄精鐵所制的長劍,出手極其凌厲。興許是覺得勝券在握,必定能將眼前妖魔剿滅了,竟得意地大笑出聲,朝著山上苦戰的妖魔道眾人叫囂起來。“池少主神機妙算,果真算得你等從此退走!看這回不取了爾等狗命,叫你們還敢胡作非為!”“呸!就憑你?”山腰上面一聲冷笑,竟是個女子的聲音,可說話委實不客氣,句句都嘲諷到了極點。“尖嘴猴腮怕死鬼!有本事你上前三步,看姑奶奶不拿了你狗頭!”“姚青?”沈獨便隱在東湖劍宗這些人的后方,對妖魔道上這些人的生死,其實并不怎么看重,也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去救。可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卻是沒忍住,有些訝異。他想起先前從顧昭那邊聽來的話。昨日妖魔道的人,以崔紅、姚青兩人為首,逼上了不空山,要天機禪院交人。如今又在這里聽到姚青的聲音,想也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了。應該是離開的時候被人算計了。池少主……指的應該是池飲了。此人年紀也不大,但武功不錯,氣焰頗高,乃是蜀地天水盟少主,武林世家出身。才出江湖沒兩年,便總想要當那武林第一人。所以,顧昭很不喜歡這個人。剛才見顧昭的時候,提及被他殺了不少人的守正宗,顧昭便說守正宗與池飲多有往來,人死再多也不管。原來后來報的這東湖劍宗,也與池飲關系密切。難怪了。沈獨微微挑眉,暫沒出手,而是繼續看著場中形勢的發展。姚青是個暴脾氣。雖是個女人,且還是長相清秀的女人,行事作風卻比男人都要硬朗爽利,使得一手絕好的獨門暗器,同時也擅長近身纏斗,本事很不差。平日里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能噎死人。那東湖劍宗的宗主畢竟是在正道上面混的,論嘴皮子功夫,哪里比得上在妖魔道上浸yin十數年的姚青?沒三兩句就被激得紅了眼。這一下,仗著己方人多勢眾,大聲呼喊,就要強壓上去。沈獨看笑了。他打地上撿了幾塊小石子,屈指一彈,第一枚小石子便穿過了林間縫隙,直接擦著姚青的脖子過去!“啪!”一聲力度極強的脆響!山林間,那穿著一身紅色軟甲的女人,頓時一怔,對危機的敏感,幾乎瞬間讓她頭皮一麻。回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