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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呢?十來天過去,距離下次發作可就只有十六日了。退一萬步講,即便里面什么都沒有,這天機禪院他還是得上去看看。一來,看看能不能探知外頭的消息,早做一手準備;二來,若到時還不能順利離開此地,也沒能找到克制六合神訣的辦法,他總得找個人來用著啊。所以,這一趟于情于理他都得去看。沈獨心里打算得很好,行動間也是少見地小心謹慎。那禿驢雖沒了影子,可他不怕。功力恢復之后,聽聲辯位的本事自然回來了,也不怕跟丟。上了山道之后,便順著山道一路往上。隆冬的山間,聽不到什么鳥語蟲聲,只有林間化開的雪水流淌的聲音。僧人的腳步聲在稍遠些的地方。沈獨聽著,只辨別著方位,縱身在林間騰躍。按著他的計算,撐死了二十息的功夫就可跟上。可沒料到,二十息數過,他凝神一聽,竟覺得那腳步聲還在尚遠之處!“見鬼了?”疾行之中的身影,驟然一停。他手扶著一棵遒勁的古松,有些詫異地落在了枝椏之間。上頭有只松鼠受了驚,一下躥開了,那肥肥的身子靈巧地一晃,便不見了影蹤。放眼一看,周遭寂靜。來時那曲折的山道已經被掩在了茂密的松林之間,山腳下便是那一片竹海,他這十來日住的竹舍則藏在更深處,從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一點。遠處群山渺渺蒼蒼,因天氣不錯,看起來與他逃命來時所見有些不同。可是近處……沈獨朝著林間看了看。下方的山道都由條石鋪成,看得出年月很久了,每一塊條石的周邊都已經生了不少的青苔,只有中部因常有人走動,顯出幾分光滑。彎折崎嶇,高高低低。一眼看去好像與平常的山路沒有什么不同。“可我怎么覺得,這地方我剛才已經走過了……”兩道眉深深地蹙了起來,眉尖染上三分冷意,眸底更是凝出幾分煞氣來。沈獨的目光落在了山道旁那兩株挨在一起的野春蘭上,若有所思。他暫沒信邪,重新提氣,影掠身動,循著自己耳旁聽見的那僧人的腳步聲而去。這一次,他比先前小心了很多。剛才只追著聲音去,沒看路;這一次他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道,生怕錯過點什么。可二十息數過,他心便一下冷了。那感覺像是被人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落腳的古松還是先前那一株,只是沒了肥松鼠;往后看還是那一片竹海;往前看還是那一條山道。更可怕的……是山道旁那小小的兩株春蘭,淺綠色的蘭萼如碧玉一般,才剛剛展開,就連那卷曲的姿態都一模一樣!他這兜了一圈,二十息過去,竟然回到了原地!民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遇到這情況,基本都稱之為“鬼打墻”,可沈獨這種人遇到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陣法。奇門八卦,素來神妙,傳得離譜的,用幾塊石頭便能布出一座迷魂陣,將人困死在里面。江湖上最擅長陣法的,乃是“八陣圖”最年輕的樓主玄鶴生,傳聞在八陣圖樓下布過一座連環大陣,廣發英雄帖,邀請天下有能之士去闖。但凡有人能破,皆贈萬金并造化廬神兵一把。萬金倒也罷了,造化廬的神兵從來都是江湖第一鑄劍師黎炎親自打造,運氣不好三五年也未必能出一把??梢坏┏鰻t,絕對能引得天下英豪爭搶。裴無寂的無傷刀便是黎炎早年鍛造。不過從那之后,這老頭子就覺得刀不好,改鑄劍了。所以說,萬金易得,神兵難求。英雄帖一出,天下有志之士,誰能不為之意動?不過就是座陣法而已,有什么出不來的?當時不少人都這樣想。懷著對財富和神兵的向往,無數籍籍無名的或是鼎鼎大名的江湖人士,全都趕往了八陣圖,以期一戰成名。誰料想,一戰成名不假,可戰的是他們,成名的卻是那一位布下此陣的新樓主玄鶴生。江湖英豪數千,老辣jian猾之輩更是多不勝數,竟無一人能走出此陣!從此以后,天下人只認他玄鶴生一個是八陣圖樓主。奇門遁甲之術,也由此被人傳得神乎其神,即未登大雅之堂,亦相去不遠。當年那事鬧得極大。只是當時沈獨六合神訣小成,剛約了顧昭一戰,往南方走了;回來之后又因裴無寂抓了白骨藥醫倪千千惹出一場風波,便沒去湊這個熱鬧。但他事后曾聽過幾句有趣兒的話。說是八陣圖樓下擺陣三十日后,天下英雄皆不能破陣,甚至再無一人敢入陣試探。玄鶴生獨立樓頭,只笑著搖頭。向左右云:“憾哉。妖魔道沈道主不至,不然可試此陣真威矣?!?/br>然后等了七天。沈獨沒去。玄鶴生這才命人將陣法撤走。但江湖上這就留下了一個“玄鶴生憑陣狂妄挑釁妖魔道大魔頭沈獨”的傳說。當然,這是旁人的說法。沈獨自己沒覺得。玄鶴生這人他沒接觸過,但從裴無寂只言片語的評價中便可得知,此人雖是天殘,不便于行,可的確有幾分真材實料。或恐,不是什么狂妄,也不是什么挑釁,反倒像是一種看遍天下無敵手的寂寞。當然,也可能是這人腦子有毛病。反正,沈獨是從那時候開始知道點陣法深淺的。可他畢竟不走這一道,對此研究也不深,鮮少接觸八陣圖的人,更遑論是那一位大名鼎鼎的玄鶴生了。眼下既發現自己在原地兜圈子,自然立刻就想到了這茬兒上。“這天機禪院沒事兒找事兒,后山都搞了一座陣法來罩著?”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沈獨簡直不敢相信聞名于天下的天機禪院竟然這般小氣,更不相信自己頭回準備探查就碰了這么硬的一面壁。一個“cao”字直接就從他嘴里蹦了出來。“這下好,聽聲辯位也不頂用?!?/br>他嘀咕了一聲,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聽,哪里還聽得到屬于那僧人的半點腳步聲?怕是在他被陣法戲耍的這段時間里,早已經去遠了。反倒是更遠一些的地方,有隱隱約約的人聲傳來。聽著像是兩個輩分不高的小沙彌。“唉,昨天善明師兄講的經又沒聽懂,今天的功課怎么做呀?”“我也一樣……”“還是善哉師兄好,可惜現在也不講經了?!?/br>“我那天做晚課的時候聽師父他們提到過,說就快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