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1
就能出來了。那么,我們就先走了。我的通訊號你務必讓顧先生記下來,之后如果有什么情況,隨時可以找我。另外七天是一個成活周期,我下周會過來看一遍,確保這批樹種沒有什么問題?!?/br>“好的,謝謝?!?/br>送走高霖他們,燕綏之回到屋里,把手上沾染的一點兒灰塵和土星都仔仔細細地清洗干凈。黑色琉璃臺上,一只砂淘鍋正煮著粥,汩汩作響,在沸騰中一點點變稠,散出香味。燕綏之拿瓷勺攪了幾下,看了眼墻上的星區時間。夜里八點多,外面風漸漸大起來,據說晚上還會下雪。他擱下勺子,掃了一眼窗外,這才發現自己的圍巾還搭在門口的立柜上,一半滑了下來,搖搖欲墜。他過去拿了圍巾,趿拉著拖鞋上了樓,打算把圍巾掛到閣樓的衣架上去。他在路過二樓的時候停了下,想去探探顧晏有沒有出汗,燒有沒有退。結果推開門,卻發現顧晏似乎剛醒過來,正坐在床邊。他屈著長腿,兩腳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則抵著額頭,似乎還是很不舒服。“醒了?”燕綏之問道,順手開了一盞臥室墻角的地燈。溫黃色的燈光順著那處墻角在地面上鋪散開來,給顧晏微弓的肩背鍍上了一層溫和的暖色。顧晏垂下手,抬頭看了他一眼,“嗯……”“還燒么?”燕綏之走過去,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后皺起了眉,“還是很燙?!?/br>顧晏看起來依然很累,而且并不清醒,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起床。他的目光沉稠,從燕綏之上身掃下來,在他手中的圍巾上停了幾秒,然后又蹙著眉重新垂下頭。燕綏之沒注意到這點,只想著讓顧晏早點退燒,“我從菲茲那邊拿了幾盒藥,挑了一個不會跟其他藥物對沖的,你吃兩片再睡一會兒?!?/br>單是站在顧晏面前,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燙意,燕綏之懷疑他可能都沒聽清自己在說什么,或者聽見了腦子還沒能消化,只得又補了一句:“我先下去?!?/br>他轉身的時候,那條圍巾垂下的邊角在垂著頭緩神的顧晏眼前一晃而過。顧晏似乎終于聽清了對方的話,半闔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而后伸手抓住了燕綏之的手。第87章發燒(三)燕綏之愣了一下。因為之前一直在屋外的緣故,他的手很涼,顧晏的手指卻很燙。燕綏之任他抓了一會兒,等他緩過那陣剛起床的勁,才出聲問道:“怎么了?”顧晏另一只手揉按著太陽xue,片刻之后啞著聲音問道:“去哪……”燕綏之垂著目光看他,心里又被惱人的東西撓了一下,說不上來是有點癢還是有點刺,“去廚房,給你把藥拿上來?!?/br>“……我是說,拿著圍巾去哪?”燕綏之這才想起手里還有圍巾,頓時失笑道:“去閣樓找衣架掛起來?!?/br>顧晏微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弄錯了什么。他揉捏著眉心,房間里一時間安靜極了。他沒有松手,而對方也沒有把手抽回去。這在燕綏之身上是極為少見的,以至于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他是默許且縱容的。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病人的優待。不過最終,燕綏之還是晃了晃被他抓著的手指,玩笑似的提醒了一句,“顧同學,樓下的粥要糊了?!?/br>顧晏:“……抱歉?!?/br>他松開了手,微燙的體溫從燕綏之指尖撤去,涼意重新包裹上來。直到下了樓,把藥盒拆開,燕綏之心里都泛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他剛倒了兩片藥在掌心,就聽見樓梯那邊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怎么下來了?吃了藥再睡一會?!毖嘟椫?。“不用?!鳖欔套哌^來,微燙的指尖觸到他的手心,拿走了兩片藥,自己用玻璃杯接了一點溫水。他仰頭咽了藥,又喝了幾口熱水,喉結滑動。燕綏之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視線,閑聊般問道:“趕了早班的飛梭機?”顧晏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捏著杯子“嗯”了一聲,“中途接到德卡馬和赫蘭星的檢測通知,航程耽誤了一陣子,不確定什么時候能到?!?/br>“只是這樣?”燕綏之道,“檢測沒有出問題?”“……還好?!鳖欔讨惶袅私Y果說,“不然我現在會在春藤醫院?!?/br>燕綏之正站在砂石鍋旁,一手插著西褲口袋,一手用瓷勺順時針輕攪著愈漸濃稠的米粥。聞言沒有去戳穿什么,而是道:“下回再碰到什么,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尤其壞消息,別藏著掖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希望我能盡早知道?!?/br>過了一會兒,顧晏含糊地應了一句,“嗯?!?/br>“嗯什么?!毖嘟椫D過頭來,“說實話,你在這方面不太有信譽,現在清醒一點兒沒?去把光腦拿來寫個保證協議,這樣才顯得沒那么敷衍?!?/br>他說完笑了一下,又繼續精心地熬他那鍋粥。顧晏看著他的背影沒說話,烏沉沉的眸子動了一下。他似乎想脫口說點什么,但話轉了一圈就變成了另一個問句,“你之前說……新公寓找好了?”“對?!?/br>“在哪邊?”“白馬街那一帶,到南十字律所步行也很近?!?/br>“布置怎么樣?”“還不錯,房東是個藝術家,在房子里掛滿了自己的畫,非常干凈?!毖嘟椫f。也許是之前的針劑終于緩慢地見了效,也許熱水確實能讓人舒服一些。顧晏比之前剛起床的時候略微精神一些,但聽完這話之后,他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他重新接了一杯熱水,倚靠著琉璃臺,看著燕綏之瘦白的手指攪動著瓷勺,沉聲問道:“什么時候走?”燕綏之笑了一下,轉過頭來沒好氣地問道:“你這么急著趕我出去?”“沒有?!?/br>“沒有你十分鐘問我兩回?”顧晏垂下目光,一時間沒說話。燕綏之以為他被這句堵得啞口無言,又悶回去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我不問,你就不走了么?”微啞的聲音低而沉,明明很平靜,卻莫名讓人有點觸動。就像是給你填了一罐濃醇的酒,矜驕地封得嚴嚴實實,卻在不經意間透出了一條縫隙。燕綏之活了四十三年,沖動的、豐沛的、夸張的表達見得太多,總是兜頭蓋臉來勢洶洶,好像不撬開一條縫找到一點回應就不會罷休。他兜著圈子客客氣氣地避讓了那么多年,到頭來最吃的居然是顧晏這一套。他攪著粥的手停了一會兒,抬起了眼。顧晏的眸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比什么都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