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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致;可自從那夜從山云書院回來,典不識第一次無庸置辯地強烈感受到了‘愛不釋手’四字的含義……每天夜里,趁著弟妹都沉入夢境時,他總會到院子里,當著月空,掄起斧頭揮上一揮,回想著當時守關的情景……有些后怕,有些惡心,但更多的是一種氣血賁張的豪邁!思及此處,典不識咬了咬牙,終是將那薦信收進了懷中,心道:“去就去!誰要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先揍他娘的!”第二日古驁在書院門前相候,果然見典不識遠遠地來了。見他行近,古驁勾唇笑道:“我幫你問過了,如今那教刀馬術的老師父已經許多年沒有學生,你竟是第一人。世家中學武的,都有家傳,自在家學。而不學武的,卻又看不上這里的刀馬術老師,只教授基本?!闭f著古驁拍了拍典不識的肩膀:“你倒是該學學基本,看,這不是恰巧正合你意?走,我帶你去!他也是最近才從外歸來……”隨著行路漸深,眼前柳暗花明翠色后,漸漸露出半山腰上一座方圓十丈余的校場……不知為什么,典不識忽然感到有些害羞起來,心中怦然而調,于是他就憋了一張冷臉,甕聲甕氣地道:“是這里?!”古驁看他一眼,道:“怎么樣,喜歡吧?”典不識一時無言以對,目光卻落在了其間滿滿掛著兵器的木架子上,有些發癡地走了過去。抬臂伸手剛要觸及,就聽見一聲低沉的笑,典不識轉過頭來,只見一個滿臉刀風之色的老者,正坐在旁邊的木樁上提著一個葫蘆喝酒,啞聲道:“你就是典不識?”典不識微微一怔,見那人雖年邁,初春之日卻只著單衣,又露出的手臂上刀劍之傷層層累累,一時間不由得升起一股欽佩之意,于是破天荒地好脾氣道:“我正是典不識!”“哈哈哈……”那人朗笑,對古驁道:“你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果真資質不錯!”古驁點點頭:“那還有差?”第48章古驁這邊送到了典不識,因身上還有些未盡之事,便告別而去。簡璞自從過年后歸來了山云書院,古驁一直沒有機會與夫子一談。只因為之前忙碌甚多,而后來山云子病情稍愈后,簡夫子又連日不見,倒是令古驁尋他不著了。這日抽了空,古驁動身便往簡夫子舍中趕去,及到近了,見有小童守在門口,古驁心中一喜,知道今日夫子正在,便幾步跨過了臺階,推開門,那小童為古驁打起簾子,里面傳出的聲音卻略讓古驁微微一怔。他還從未聽過簡夫子如此失儀的語調,只聽簡夫子凜然斥道:“廖家籌謀如此,你敢說你不全不知情?初春之日,選得可真是好??!流寇在山上過了冬,正是沒糧的時候,饑不擇食,最易被人收買蠱惑;且初春之日,亦是院中夫子許多都回鄉過年未歸,只有一些無馬無車的學子滯留于山,你說流寇難道是長了千里眼還是順風耳,能連書院上人多人少都摸得一清二楚?恐怕不是吧!我前幾日奔走,已經聯系幾位大族中的名士,如今我便寫信給宗正,讓他老人家上報朝廷,彈劾廖家!”古驁聞言,見又是說得那番事,心下不由得一沉。只聽另一個聲音傳來:“你還不懂么?師弟啊……你把筆放下!廢太子入戎,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變動?你不知道,可我這次去京城卻是看得一清二楚!貴妃之子不過是幼子,李妃所出的二皇子,林妃所出的三皇子,如今可都已經在外面封王建府了……你敢說……日后他們……”古驁分辨出來,這說話的正是郡丞荀于生。只聽荀于生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又放緩了語調:“……其實,你心里也明白,不過是裝不明白罷了。二王之中,誰不想拉攏廖家?誰會為了山云書院之事,在此時給廖家難堪?就算你奏本上去了,我問你,朝廷里誰會置喙此事?……就算不說二王和李林二家,你也不想,雍家欲保住太子之位,難道不需要虞、廖兩家手握重兵之太守為倚?你以為現在還是秦王兵圍山云書院時那個天下么?當年秦王挾利兵之鋒芒,乘天下之勇,又幾欲削減世家,人人都避其鋒芒……可如今還是如此嗎?……不是了啊……天子危病在榻,朝夕難測,如今大家眼睛都盯著京城呢……誰會分心于江衢?”這句話聽在古驁耳中,不禁微微皺眉……的確,天下之暗流涌動,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只不過流寇上云山這件事,就如潮水上漲時臨界之處,又如熱水燒沸之點,一過便勃然而發而已。自己之前潛心于學,兩耳不聞窗外事,雖然常與懷歆等閑談京城天下,但總有一層若隱若現的細紗相隔……如今白刃入而細紗破,這才終于捅開了一片短兵相接的亮堂……古驁也第一次觸摸到,這刀鋒,原來便是暗藏著血雨腥風的天下之刃。而這時簡璞聞言,更是懷怒脫口而出:“怎么不管?如你所說,那林太守還曾在書院求學過……”“求過學又如何,此事捕風捉影,你令他彈劾朝廷命官?……再說就算他依你所言,若下一次真有流寇來怎么辦?守軍還救不救書院?”“你……你這個眼中只有富貴的勢利之徒,若是我與你易地而處……”尚未盡言,荀于生就打斷道:“我去京城前,是真不知道,你不相信我也罷了,怎么還拿污言說我?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擔心你亂動,若老師有辦法,還用得著你去彈劾,難道你比老師還能籌謀……你這是嫌自己腦袋不夠多么?”“你自己趨炎附勢,便以為我也與你一般……”簡璞氣急,“我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荀于生上前一步:“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早就清楚,只是事已至此……又何必徒費無益之功?”古驁聽里面吵了起來,倏然回神,忙咳嗽了一聲,簡璞轉過了頭來,這才看見早已站在門邊的古驁,荀于生微微一愣,沒料到古驁在此,不禁一時間倎然,終是閉目長嘆一聲“唉!”便奪門卷袖而去,與古驁擦身而過。古驁回首見荀于生消失在蒼徑中了,這才伸手關好了門,走進了堂內,見簡璞還在長吁短嘆地生氣,古驁幾步近前,為給簡璞倒了一杯茶,喚道:“夫子……”“他……他……”簡璞用手指著荀于生離去的方向,吹須揚目。古驁知道簡璞是氣得狠了,便勸慰道:“夫子,先喝點茶?!闭f著,古驁便將一盞清茶捧至簡璞眼前:“潤潤嗓子?!?/br>簡璞素來一向將傳道授業一事看得最為貴重,本就帶了關心則亂的焦躁,如今一見古驁如此,心中不由得遷怒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