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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他默不作聲地走上前去,背對他蹲下。“上來吧,我背你?!?/br>“謝謝?!?/br>江子煥比他矮了不少,也沒多少重量,凌忘淵輕而易舉背起他,竟覺得毫不費力。他忍不住問:“你們萬劍宗都不給弟子吃飯的?”江子煥笑了兩聲,道:“大概比不上墨幽谷的伙食?!?/br>凌忘淵對這不知是不是違心的吹捧很是受用,站起身準備離開。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目光敏銳的察覺到了些異樣。這里的地勢特殊,前方地勢低洼,恰好是一個淺坑。而他的身后,原本以為是怪石嶙峋的石壁,卻有個不易察覺、足夠容納一人的溝壑。這些,難道都是巧合?毒物追尋著江子煥落入那塊低洼的淺坑,而這四周叢立著數棵枯木,一旦倒下,必然會恰好落在那低洼之地上。身后的溝壑雖淺,但容納江子煥的身形綽綽有余。若有人能將枯木斬下,再輔以一把火,無處可逃的毒物會被一網打盡,而那溝壑,恰好可以成為完美的避火之所。與其說是他被毒蛇逼得無路可走,倒不如說他是故意引著毒蛇圍聚在這里,準備將其一網打盡。凌忘淵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對方最后沒有使用這個法子,難道是因為已經察覺到自己在暗中控制毒蛇?江子煥的聲音在身后淺淺的響起:“凌少谷主在想什么?”凌忘淵回過頭去,對方抬著一雙亮晶晶眼睛靜靜地看他,還帶著些無辜和懵懂。真是個有趣的人。凌忘淵將人完好無損的送回去,江子煥口中那冒失師弟已經率先回來,謝景離哭紅了眼睛,拉著他連連道歉,上下檢查,生怕他哪里磕著碰著。也是那時,凌忘淵才知道,江子煥是謝禹的大弟子,幼年時家中被jian人所屠,救回來的時候,渾身的筋骨盡碎,費了好些功夫接骨易經,才勉強恢復了行動能力,但從此也無法習武。這次來墨幽谷,也是為了求藥而來。那一摔,怕是當真摔得不輕。凌忘淵第一次對自己頑劣的行徑感到后悔,甚至執拗的將一半罪過歸結到非要拉著江子煥去萬蛇窟的謝景離身上,乃至未來很久之后,都極度看他不順眼。江子煥被留下治病,在墨幽谷一住,就是三個月。不巧的是,住所正在凌忘淵居所的旁邊。孤傲的凌少谷主何時因為別人煩心過,但唯獨捉弄了江子煥一事,他心里始終無法放下。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總是那一人的身影。于是,江子煥住了三個月,凌忘淵也就煩心了三個月。他煩心的時候,就喜吹簫。通體流翠的玉簫被他指尖熟稔的握著,半大的少年借著這曲子透出些成熟的心境,不僅為了那住在隔壁的清俊小少年,還有更多無處宣泄的煩惱。少時父母雙亡,門中派系爭斗,小小年紀,壓在他身上的擔子一點也不少。只可惜,聽曲的人不少,懂得的人卻不多。三個月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再是陌生的兩個人,也能熟悉起來。更何況,江子煥性格溫潤和善,敏銳細致,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討人喜歡。月朗星稀的夜里,凌忘淵一如既往站在樹影下吹奏。一曲剛歇,抬眼就看見一個少年正攀著墻檐,笑意盈盈地看他。凌忘淵驚出一身冷汗,三兩步翻身上墻,小心翼翼地將人從矮凳上扶下來。凌忘淵一本正經教訓道:“江子煥你不要命了,萬一又摔了怎么辦!”他自己臉上也稚氣未脫,此時故作一副小大人樣,那嚴肅的模樣看得江子煥忍俊不禁。江子煥偏頭想了一會兒,認真看著凌忘淵手中的玉簫道:“我想學,你能教我么?”凌忘淵被對方理直氣壯轉移話題的模樣氣得夠嗆,抬頭輕輕敲擊在對方額頭上,道:“我當師父,可是很嚴格的?!?/br>“別太小瞧我啊?!?/br>從此,每到寂靜的夜里,墨幽谷總有蕭聲回蕩。有時是生澀磕碰的吹奏,有時也有兩段曲調相合,一高一低,似是在循循引導。江子煥天資聰慧,學得極快,不消幾天就將一首曲子練熟。凌忘淵見他每日關在屋子里無聊,索性將玉簫借給他,給他解悶。他蕭聲中的意境與凌忘淵極不相同,清俊內斂,不露鋒芒,似乎還透著點落寞。凌忘淵隔著一堵墻靜靜聽著那人的蕭聲,聽著聽著,卻覺得有趣。少年的蕭聲純粹,將所有情緒傾注在曲子里,娓娓道來,喜怒哀樂都不曾隱藏。似乎與平日所見的他不太一樣呢。彼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對方在他面前,從不隱藏真實的自己。所謂知音,便是如此。江子煥臨走前的那天晚上,凌忘淵神使鬼差地再一次翻進了對方的院子。對方坐在院子里,桌上擺了兩杯茶。江子煥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會來?!?/br>凌忘淵走到他身邊坐下,江子煥把玉簫遞了回來。凌忘淵沒接,看著他的眼睛,有些難為情道:“萬蛇窟那天,是我捉弄了你,對不起?!?/br>江子煥調皮地眨眨眼,道:“我一直就不怪你啊?!?/br>“你早就知道?”“從那些毒物偏離我預判的路線開始,我就知道有人是在控制他們?!苯訜ㄉ裆匠5恼f,“不過我想,不管是誰在背后cao縱,應該都不會眼看著我在墨幽谷境內受到傷害。所以,我就懶得再想辦法逃生啦?!?/br>與他心中的猜測相差無幾。須臾,凌忘淵終于輕輕地笑了一下。他將那玉簫推回去,道:“送你了,算作賠罪?!?/br>江子煥撫摸著那蕭身,問:“看來,我這算是出師了?”夜風拂過,吹動少年的鬢發。凌忘淵看進那雙澄澈的眸子里,竟有些移不開眼睛。“差得遠呢?!绷柰鼫Y道,“回去可別疏于練習,下次見面,我要檢查的?!?/br>熹微的日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凌忘淵醒來的時候,耳邊隱約回蕩著熟悉的蕭聲。他從桌案中抬起頭,入眼是再熟悉不過的書房。桌案上的燭臺早已燃盡,凌忘淵按壓兩下酸脹的眉心,身后披著的外袍隨著他的動作落到地上。凌忘淵撿起素色的衣袍,推開門走了出去。江子煥坐在院子里,背對著他,正在安靜地吹奏。他朝他走過去,走到他身后的時候,蕭聲也恰好停了。江子煥轉過頭來:“早啊,忘淵?!?/br>凌忘淵嘆息一聲,將外袍披在他身上,仔仔細細將人包裹起來,道:“怎么到這里來了,不在屋里多睡會兒?”“醒得早?!苯訜ǖ?,“醒來看見你不在,更不想睡了?!?/br>“抱歉?!绷柰鼫Y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原本只是隱約可見的白發,現在已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