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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從南有些胸悶。他臉上掩了一層冷霜,飛快地從她手里抽出零錢,“滾!” 阮恬如釋重負,馬上敬業地點頭道,“祝您用餐愉快!” 許靜和用余光打量了兩人這一出,眸光輕輕流轉。沈從南一個回頭,許靜和忙像個沒事人似的,仔細檢查手機有沒有摔壞。 他不冷不熱地看著許靜和,一邊走回茶幾拿錢包,“任性也差不多了。你再賴著不回去,你媽就該瘋了?!?/br> 錢包里躺著一疊紅鈔。沈從南蹙了蹙眉,將兩張二十塊,一張五塊的紙幣和三個硬幣揉成一團,也塞進了錢包。 過了一會。 沈從南面色暗惱,重新抽回了那一團紙幣,一張張展平,齊整地塞進錢包里。 許靜和看著沈從南自相矛盾的動作,心思沉了沉。但她裝作沒看見似的,嘟起嘴巴,說“切。我才不要我媽管?!?/br> 她神采奕奕地蹦到沈從南邊上,環住他的胳膊,“阮恬竟然是個送外賣的。我天,她是有多缺錢。偷我錢也就算了,竟然還送外賣?!?/br> 頓了頓,她繼續,“謝謝你啊南哥。上回幫我把800快從她手里要回來?!?/br> 沈從南眉心擰了擰,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桌上的外賣歸你?!?/br> 許靜和吃了一驚,“你昨天不是還說你今天沒事!” “我現在有事了?!?/br> “你干嘛去?” 沈從南口氣有些不耐煩,“你要查我崗?” 第四章 許靜和知道沈從南這人的性子,向來說一不二。她蹭了蹭沈從南的胳膊,“好了。別生氣了,我就這么瞎幾把問問,你這么較真干嘛???” 沈從南從她身邊側開,目光在她手機上停了半秒,“不是很喜歡蘋果7嗎?這么喜歡也舍得摔?” 許靜和神情微凝,隨即裝傻,“你說啥呢!” “沒什么?!彼麤]打算戳穿她,要笑不笑地說,“江易是不是沒告訴你,我不愛看島國片?!?/br> 許靜和,“……” 外面正值午后,冬天的日頭暖洋洋的??跉饫锏墓饩€像一層橘黃色的薄紗,渡在整個城市上空。 讓人有種現世安穩的錯覺。 車窗敞著,寒風鋪面,沈從南神態慵懶,放慢了車速,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轉。 忽然,他眼睛陡然被填進了一抹光亮。 沿路一排的灌木高樹邊,一抹明黃的身影騎著小電動,慢悠悠地從小區里拐了出來。 是阮恬。 她偏瘦干平的身子套著一件寬大的黃色外賣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頭盔,仿佛一個……色彩豐富的小丑玩具。 沈從南閑著也是閑著,隔著半條寬的馬路,優哉游哉地跟在阮恬的小電瓶二十來米的后頭。 以前都是自己被人跟,現在換他跟人。沈從南還是第一次發現這種事挺刺激。 阮恬開電瓶的技術估計一般般,她的速度在沈從南眼里就跟烏龜賽跑似的。而且這只烏龜不僅不勤奮,還學著兔子半路停了下來。 她摘下頭盔,脫了外賣服,慢慢踱進了一家餛飩店。 隔得距離有些遠,沈從南伸長了脖子,瞇了瞇眼。 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熟人,他看見阮恬先是有些拘謹地和那人打了個招呼。后那人大概說了些什么,阮恬笑了一下。 這是沈從南在阮恬臉上第一次見到除了皺眉之外,如此生動的表情。 她身子又扁又平,偏偏一張臉圓圓的,連佩的眼鏡鏡框也是圓的。此刻這么一笑,眉眼彎彎,整個臉圓得格外顯嫩。 她笑的時候,怯怯的,訥訥的,咧著上排大白牙,輕咬著她起著皮的下嘴唇,像極了—— 一個懷春的少女。 至少在沈從南看來是這樣的。 阮恬只是來碰個運氣,她在店門口張望了張望,沒想到真遇上了在就餐的李振。 很久前一次送外賣,她偶然間看見李振背著書包從市立的圖書館出來。她當時也不知是被吃了迷魂藥還是鬼迷心竅了,愣是違背了職業道德,順著私心跟著李振,一路跟他到這家餛飩店。 后來,她慢慢摸清了規律。 李振每周末都會去市立圖書館,餛飩店離圖書館不遠,所以李振每次都在這家店吃午餐。但李振來餛飩店的時間沒有規律可循,有時候上午11點,有時候下午一點,沒個準。 阮恬每次來“偶遇”他,全靠一身“運氣”。 當然,與其說“偶遇”,不如說是每次她都在偷看他。 阮恬將送外賣的電瓶車鑰匙抓在手心里,生怕有人看見似的。偏偏剛好有一中年男人出店門,寬厚的肩膀一下撞在阮恬肩上,阮恬退了兩步,手上的勁松了松,鑰匙順勢劃出了手心。 “嘿!你還好吧!” 少年的聲音清亮如午夜月下的笛聲,一如既往的好聽。 阮恬怔了怔,微微仰頭。 對視半秒,阮恬猛地一個墩身將地上的車鑰匙拾起來,結結巴巴地,“我……我沒事?!?/br> 少年大約也自知自己有引人傾慕的資質,所以對阮恬的緊張毫不在意。仿佛是司空見慣了似的。他推了推眼鏡,“你是18班學委?” 阮恬神情暗了暗,但馬上揚起嘴角,陽光大方地說,“嗯。我是18班的學委。我知道你,你是8班的學委?!?/br> 李振笑笑。 “剛剛。謝謝關心?!比钐裨桨l地落落大方。 “不客氣?!彼A苏Q?,頓了一下,“那我先走了。你用餐愉快?!?/br> 阮恬目送李振走遠。她發現,李振一下也沒有回頭。 心里有些澀,她忽然摸了摸自己干燥破裂的唇瓣,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自卑。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單純的人。相反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聰明,從來不缺一些小心機。就算剛剛一開始在李振面前有些慌措狼狽,但她馬上調整了情緒。 她努力想在李振心里強化對她的印象,可努力過后反而會產生更大的膽怯和害怕—— 畢竟十八歲的她,不漂亮,不明艷,不開朗,沒有能和他比肩的成績和學識,沒有一項出色的才藝,沒有鮮艷漂亮的衣裳。 她害怕,在李振面前殷勤倒貼的自己。 在李振眼中,只是個跳梁小丑。 那時候的阮恬還不懂。 年少時代的愛情其實分兩種。一種是先迷戀上了這個人的人設,再“愛”上了這個人,對這個人充滿了期待和幻想;還有一種,是先全盤接收了這個人的壞脾氣和好性格,然后愛上這個人,對這個人充滿依賴和信任。 一個人的人設會因為距離的消失而崩塌。 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