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搖頭，神色依舊凝重。

封野道：“這時間，他們去了怕也晚了?！?/br>
燕思空點點頭：“只要他能俘虜楚軍，便能平安回來?！?/br>
眾人眼看著陳霂一聲令下，楚軍撤兵了。

盡管是暫時退敵，但沒有人敢松這一口氣，畢竟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廣寧城內的糧草，連一個月都不夠吃了，而陳霂和沈鶴軒定然也知道這一點。

——

黃昏之際，元南聿回來了，此戰出乎眾人意料地大捷，僅靠一萬兵馬，竟一舉俘虜了三千楚軍和五萬金兵！

他趁著兩軍打得兩敗俱傷之際突然殺出。楚軍被前后夾擊，頓時潰敗，而金兵被楚軍在半渡時攻擊，逃上對岸的寥寥無幾，大多死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或被斬殺于潢水河畔，軍心喪盡，一瀉千里，幾萬兵馬竟成了沒頭的蒼蠅，各自逃散，最終被逐個擊破。

卓勒泰含恨自刎于潢水邊，這個一生野心掠奪中原的蠻族，最終敗盡二十萬大軍，橫死異鄉。

封野命人備了一桌酒菜，給元南聿接風，剛剛將助戰的江湖人士安排妥當的佘準，也在席上。

燕思空握著元南聿的肩膀，眼中滿是驕傲與激賞：“我就知道，有你出馬，此戰必捷！”

元南聿高興地說：“幸不辜負狼王和二哥的期望?！?/br>
佘準哈哈笑道：“就沖這戰果，今夜當不醉不歸?！?/br>
封野贊賞道：“闕忘，你這仗打得真是漂亮，快與我細說說?！彼驗閭麆菸从?，連馬也不能騎，著實憋壞了。

元南聿難掩得色地說了起來，金戈鐵馬，沙場戮敵，這是何等的痛快淋漓！

“好，打得好！”燕思空忍不住撫掌。

“二哥，你那城頭之妙計，也厲害極了?！痹享彩纸夂薜卣f，“陳霂定要氣得直跳腳?！?/br>
“緩兵之計罷了?！毖嗨伎战o眾人一一斟酒，“來，今朝有酒今朝醉?！?/br>
四人共舉杯對飲。

封野接過酒壺，又再次滿上。

這時，背后傳來敲門的聲音：“狼王，是我，徐楓?！?/br>
“進來?！?/br>
徐楓推門而入，朝幾人一一躬身，而后道：“狼王，屬下來請示如何處置俘虜?！?/br>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示意他來決定。

元南聿和佘準也看著燕思空。

燕思空盯著那被他把玩于指間的金玉酒盞，道：“將楚軍看管好，還有用?！?/br>
“是?！?/br>
“至于金兵……”燕思空的目光冷了下來，“城無余糧，何以養賊……坑之?！毖粤T，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是?！?/br>
一句話，一夜間坑殺金兵俘虜五萬。

時隔二十一的廣寧守衛戰，再次以勝利告終，但史書上的寥寥幾筆，可能是鮮血染江河。

——

三日之后，封野帶著燕思空和元南聿，將與陳霂和沈鶴軒會面于廣寧城下。

王終要見王。

而這一面，注定要改變整個江山。

城門大開，封野騎著那火紅的天山馬王，率先步出，燕思空和元南聿緊隨其后，封家軍整齊劃一地魚貫而出，在廣寧城下擺兵布陣。

陳霂和沈鶴軒亦在大軍的簇擁下徐徐靠近，將倆人送至廣寧城外，便訓練有素地向后退去。

封野三人策馬向前，走到了陳霂和沈鶴軒面前。

終于，他們終于見面了！

五人神色各異，各懷鬼胎，面對而立，一時竟無一人開口。

回首十年，他們彼此之間有多少恩恩怨怨，已經難以計數，也永遠縷不清了。

最后，是陳霂率先開了口，他用那雙犀利而深沉的眼眸，從封野、燕思空和元南聿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停在了封野臉上：“聽說狼王中箭重傷，如今看來，暫時是死不了?！?/br>
封野沉聲道：“我生而要翻天覆地，閻羅王不敢收我，讓楚王失望了?！?/br>
陳霂冷冷一笑，又看向燕思空：“先生，別來無恙啊?！?/br>
燕思空平靜地說：“不敢說無恙，倒是楚王，愈發春風得意了?！?/br>
“還要謝謝先生為我上的最后一課?！标愲幯壑虚W過一絲猙獰地恨意，“將我置之死地而后生?！?/br>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毖嗨伎湛粗愲?，想從那張俊臉上尋出一絲當初那個對他依賴信任的少年的模樣，卻是無果。

“我便是對你心軟了?！标愲幒暤?，“你教給我的所有，夠我受用終生?！?/br>
燕思空微微頷首。他心中不免唏噓，但并不后悔。

最后，陳霂的目光落在了元南聿臉上。

倆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對視了一眼，元南聿目光冷凝，殺氣沸騰，陳霂卻是得意而輕慢地一笑，唇角勾勒的弧度，有一絲殘忍。

沈鶴軒開口道：“我看，就不必敘舊了?！彼戳搜嗨伎找谎?，“你來信要求此次會面，是來投降的吧?！?/br>
燕思空微微一笑：“沈大人喜歡我送你的畫嗎？”

“喜歡?！鄙蝥Q軒答道，“多謝?！?/br>
“沈大人有個好學生，令我羨慕?！毖嗨伎沼值?。

“我不是來與你說這些的?！鄙蝥Q軒冷冷說道。

燕思空笑著搖了搖頭：“這也許是你我今生最后一次見面了，難得棋逢對手，我確有點不舍?！?/br>
沈鶴軒怔了怔，一時沉默了。

燕思空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封野。

封野顯然并不打算多做廢話，他倨傲地直視著陳霂，不掩眸中的厭惡與殺意：“陳霂，從我決定留在遼東的那一刻起，你便贏了，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但你首先要給我我想要的?！?/br>
“你想要什么?！标愲幬站o了韁繩。

“從西北到東北，從黔州，大同，宣化到遼東?！狈庖昂敛华q豫地說道，“我要整個北境！”

第328章

聞言，陳霂冷笑：“封野，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br>
“我在關外擋住四方蠻夷，你在關內坐擁大好江山，誰的胃口大？”封野寒聲道，“你怕是還沒聽明白，我要的，可不只是當個總督親王，我要這四府道完全、永遠屬于我封家?！?/br>
這回，陳霂和沈鶴軒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原本封野提出要執掌四府，尚可商榷，但封野現在要的竟然是諸侯封邑！

秦以前，乃封建建制。各諸侯國自治的同時，擁一天下共主——周天子，這個天下共主雖稱為“帝”，但實際只掌管京畿地區的軍政法稅，西周王室兵馬強盛時，諸侯國還要向其封貢朝覲，后來周王室沒落，各諸侯國逐漸脫離掌控，他們此時敵彼時友，征戰不斷。

自秦滅六國，天下一統，便再沒有了諸侯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府道的軍政法稅大權，介由朝廷指派的官員代管，得到封邑的皇親國戚或功勛官將，實際只有“封”，沒有“邑”，雖然榮華富貴可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