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思空直視著付湛清，勾唇一笑：“你說呢？”

付湛清眨了眨眼睛：“晚輩不敢妄自揣測?！?/br>
燕思空又喝了一杯酒，心頭思緒翻涌，付湛清的這個問題，正是他絞盡腦汁在思索的。

“大人少喝幾杯吧?！备墩壳鍦匮詣竦?。

“我還未醉過?！?/br>
“是啊?！备墩壳宓恍?，小聲說，“大人怕是只醉人?！?/br>
“什么？”燕思空沒聽清。

付湛清抬頭看著燕思空：“大人一心為狼王籌謀，為廣寧竭力，可為自己著想過？”

“爛命一條，有什么可著想的?！毖嗨伎锗托Φ?，“我燒楚軍糧草時，便沒打算活著回來，奈何老天爺不收我，還要罰我繼續在這紅塵中掙扎翻滾?！?/br>
付湛清皺起了眉：“大人怎會這樣想？大人在我心目中，是出塵脫俗的天人，理應有一個好前程，或好歸處?！?/br>
燕思空失笑：“你太高看我了，也不知你到底聽了什么市井傳言，那些說書的，為了多賺幾錢茶水，可什么都編得出來?！?/br>
“我不聽旁人的，眼見為實?！备墩壳宓?，“而且，老師口中的大人，也與世人說的不一樣?！?/br>
“啊，也是，你在市井之中，又怎會聽到關于我的好話呢?！毖嗨伎招Φ?，“他們都叫我……嗯……‘騎墻公’，沒錯吧？”

付湛清垂下了眼簾：“世人不懂大人，有朝一日，若我能登閣拜相，我必為大人正名！”

“不必了?！毖嗨伎蛰p輕搖搖頭，“我犯過很多難以彌補的過錯，背叛、利用過很多人，遭天下人恥笑，并不委屈，我不在乎身后之名，只在乎生時的未完之事?！?/br>
付湛清的眼眸中難掩傷感。

“湛清，也許這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相見了，你確有幾分像我，望你不必犯我犯過的那些錯。今后無論身居廟堂與江湖，無論做什么官，為誰的臣，都以民為重，以社稷為重，復我大晟海晏河清、威加宇內的太平盛世?！?/br>
付湛清眼眶一熱，他站起身，朝著燕思空深深鞠躬：“晚輩，謹記于心，莫不敢忘?！?/br>
燕思空也站了起來，朝他拱了拱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第326章

離開驛館后，燕思空徑直去了城樓，找已經多日不得回府的元南聿。

前些日子是為了備戰和守城，卓勒泰敗走后，元南聿要盯著梁慧勇不會過河拆橋。盡管梁慧勇曾幫過他們，為人也忠義磊落，但難保其不會為了顧全大局將他們賣給陳霂，經歷過這么多的風風雨雨，能活著走到今天，首先就不能輕信任何人。

因而元南聿幾乎寸步不離地把持著城門，用封家軍替換了廣寧將士。

倆人一照面，元南聿就搶在燕思空前面說道：“我這邊剛接到信報，潢水的冰化了，金兵被楚軍堵在了潢水前?！?/br>
“好！”燕思空亢奮地叫了一聲，“金狗的死期到了！”

卓勒泰渡潢水的時候，尚能從容過河，如今落荒而逃，那么多兵馬不可能一下子跳上船，若分批渡河，誰都想先逃，留在岸上的將潰不成軍，且勢單力薄，成為待宰羔羊，因此必須同進退?！?/br>
元南聿憂慮道：“但楚軍兵馬寡于金兵，如今金兵以必死之心對抗，楚軍很可能被擊退?！?/br>
他們雖然和陳霂是死敵，但這個千載難逢的殲滅金兵的機會，是大晟等了百年的，陳霂必須贏。

燕思空道：“你放心，有沈鶴軒在，他們逃不掉?！?/br>
“他會如何？”

“若我是他……”燕思空勾唇一笑，“此時金兵背水一戰，有必死之心，自然勇猛無比，楚軍肯定擋不住，一戰佯敗，暫時撤退，在金兵分批渡河時再殺回來，趁其不穩，半渡而擊之，金兵必潰！”

元南聿點了點頭：“好計?！?/br>
燕思空暗暗思忖著什么。

“二哥，你在想什么？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原本是找你辦一件事，現在變成了兩件?！毖嗨伎斩⒅享?，目光灼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元南聿咽了咽口水，他熟悉燕思空這個眼神，這是他二哥要算計人了：“你說?！?/br>
“第一，你派人去尋百匹白布，縫成幾塊城門那么大的布?！?/br>
元南聿吃驚道：“你要做什么？這一時間上哪兒弄那么多白布？”

“稍后我再告訴你，去全城的布坊找，不行就去喪葬鋪、去百姓家找，床褥，衣物，壽服，什么都行，務必要快，今夜就要準備出來?！?/br>
“……是?！痹享搽m然不明所以，但燕思空說什么他都會照辦，“那第二件呢？”

“這第二件，是我剛剛聽到信報之后決定的?！?/br>
“什么？”

燕思空瞇起眼睛，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我要你帶一萬兵馬去偷襲楚軍?！?/br>
元南聿一時錯愕，他回過神來，趕緊將燕思空拽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二哥，你瘋了？”

“你聽我說。當楚軍與金兵交戰時，背后防守必然空虛，首尾不能相顧，而且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敢分兵出城。你要在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時，將他們一起拿下，陳霂想坐收漁翁之利，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可一來楚軍已經圍城，二來城中本就沒有多少兵馬，我帶兵一萬去偷襲楚軍，誰來守城？”

“楚軍兵力不多，還把一半分去追擊卓勒泰，他們不過在幾處要塞分設哨卡，監視敵情，攔不住你的，至于廣寧，我來守?！?/br>
“二哥，你在說什么呀？！”

“當你沖破他們的哨卡后，陳霂有兩個選擇，第一，派兵去追，不讓你偷襲楚軍后方，可這很可能是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一旦他派兵去追，封野便可帶兵從廣寧突圍，對他來說，封野更重要，所以，我猜他會選第二個，直接來攻廣寧?！?/br>
“是啊，本來我們就扛不住陳霂攻城，我再分兵出城，廣寧將不堪一擊?！?/br>
“我有辦法讓陳霂不敢攻城?！?/br>
“什么辦法？難道……那些白布？”元南聿瞪圓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額上的汗直往下淌。

“對，此事說來話長，等你回來一看便知?！毖嗨伎张踔享材莾龅媒┯驳哪?，使勁揉了揉，“這件事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若老天開眼，你能俘虜大批楚軍，就算不行，也能殺殺陳霂的威風?！?/br>
元南聿咬了咬牙，盡管滿心狐疑，但依然下了決心：“二哥，我聽你的，你說行，那就行！可是，我走了，誰來看著梁總兵？”

“讓狼王親自來城門坐陣?！毖嗨伎盏?，“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準備，天明之前就出城，一定要埋伏到他們兩敗俱傷之際，一戰而定！”

“是！”

元南聿領命離去，燕思空讓侍衛去驛館將封野接來，由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