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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架不住佘準的追問和質疑，燕思空已將事情原委都告訴了佘準，佘準氣得七竅生煙，阿力亦是滿眼憤恨兇惡，若元少胥就在面前，定會被他手撕了。

“是啊，幸而爹還有一個好兒子?！?/br>
“但是，元少胥再畜生，也是因為封野，他才能如此興風作浪?！辟軠蕝拹旱?，“這兩年來你在封野跟前受盡委屈，卻從來不告訴我，你怎么會變得如此窩囊？他早不是當年的小世子了?！?/br>
燕思空嘲弄一笑：“你說得對，我是窩囊，不僅窩囊，還自取其辱，我知道他變了，可我總忘不了當年的封野……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任何人遭逢家破人亡的變故，又怎會不變，我自己都經歷過……”

“他家破人亡，從云端跌落深淵，是可憐，可這又不是你害的，封劍平手握重兵、功高震主，歷朝歷代哪個皇帝能容他，要不是你，他封野當初早死在詔獄里了！”佘準越說越是憤怒，“他還恩將仇報，怪罪起你來了，愚蠢至極！”

“如今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毖嗨伎盏?，“我欠過他，我還清了，從今以后，我……不想與他在有瓜葛?！?/br>
佘準皺起眉：“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燕思空苦笑一聲：“我還沒想好?！?/br>
“南……思空?！辟軠识ǘǖ赝?，“跟我回江南吧，隱姓埋名，安度此生?！?/br>
燕思空怔怔地望著面前空蕩蕩的面碗。

他掙扎奮斗了二十年，如今卻是一無所有，甚至都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思空，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心中還有治國安邦的抱負，可你大仇已報，如今的你，必須遠離廟堂，也不能讓封野和陳霂找到你，你只能歸隱江湖?！?/br>
燕思空長長吁出一口氣，幽幽道：“二十年，鏡花水月，一場空?！?/br>
佘準還待說什么，幾個跑江湖的莽夫cao著大嗓門兒進了面館，紛紛坐在了他們旁邊，撞得桌子凳子逛逛直響。

“小二，上酒rou！”

“客官您且稍候——”

只聽得一人將佩刀拍在桌上，大罵道：“那楚王不是說開春才來太原嗎，怎地現在就起兵了？害得老子剛接的一單走鏢就這么黃了！”

燕思空心中一驚。

第254章

燕思空想轉身詢問，佘準給他使了個顏色，搖了搖頭，并壓低聲音道：“我去城里打聽打聽，你在這里等我，不要與人接觸?！?/br>
“這樣小的縣城，能探聽到什么?！?/br>
“跑江湖的知道了，看來已不是什么秘密，不難打聽，你等我便是?！辟軠室豢诟傻袅吮芯?，起身走了。

燕思空僵了片刻，繼續低頭吃面，但同時豎起耳朵偷聽旁桌人，其實倒也不算偷聽，這幫人的嗓門兒之大，直往他耳朵里灌，擋都擋不住。

不過他們對楚王出兵太原之事并不甚在意，只是抱怨因為可能的戰事而造成局勢動蕩，發鏢的人不敢發了，他們丟了單買賣。

佘準一走就是兩個時辰，燕思空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食客，連店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對了，還好他稍作易容，否則光是這般相貌，就足夠引人注目。

天黑之前，佘準回來了，他故意忽略了燕思空焦急和問詢的目光，叫來小二：“給我包上十斤包子、十斤熟牛rou，再帶上幾壺酒?！?/br>
小二眉開眼笑：“好嘞客官?！?/br>
小二一走，燕思空追問道：“如何？”

“陳霂確實出兵了，就在我們逃出太原的第二天?！?/br>
“他領兵多少？行軍速度如何，如今行到何處了？”

佘準皺起眉：“這與你還有什么關系?！?/br>
燕思空微怔，目光有些閃躲：“我只是……他消息未免太靈通了，就算城中有探子，要將消息從太原送到永州，最快也需得兩三日，除非，他們猜到了我會在封野大婚之日逃跑？”

“這也不難猜，劫獄就是要尋一個守衛松懈的時候，再說，當年你劫封野的獄，不也是在……”佘準看著燕思空陰沉的臉色，欲言又止。

“是啊?！毖嗨伎兆I諷一笑，“我時而覺得，他和封野在被天命耍弄，否則時隔多年，同樣的事情，怎會在我們身上重演，只不過位置調換了?！?/br>
佘準沉默了，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燕思空。

“不過……”燕思空疑惑道，“沈鶴軒、陳霂能猜到，封野就猜不到嗎？你會否覺得，我們逃出太原太過容易了？”

“容易？”佘準不自覺地拔高了聲量，但馬上意識到他們還在面館內，又馬上壓低，“你不過在城門前演了一出戲，當然容易，我可是折了我在太原的一條情報線，花了大筆銀子?！?/br>
“佘準，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br>
佘準撇了撇嘴：“算了?！?/br>
這時，小二也將他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付了錢，倆人片刻不留的走了，躲在城外的阿力還沒吃飯。

出城以后，燕思空還在反復思索，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佘準忍不住道：“陳霂要來太原，你就心神不寧了?！?/br>
燕思空低聲道：“太原是我打下來的……再說，陳霂究竟想干什么，將徹底影響天下的大局，我如何能不想?！?/br>
“你想了又有何用？你不是已經打定主意離開封野，也不可能去幫陳霂，他們兩個斗爭，與你還有什么關系？”

“曾經與我有關，現在一時叫我如何完全放下?！毖嗨伎粘谅暤?，“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鮮少有人會在此時出兵，陳霂究竟想干什么?！?/br>
“出兵，也不代表一定就要打仗?！辟軠世涞?，“你可別忘了，雖然狗皇帝已經廢了陳椿，但明面上也并未允諾陳霂什么，而封野明面上可還是在效忠楚王呢?！?/br>
“明面上，呵呵?！毖嗨伎粘芭恍?，“他們二人的心思，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陳霂這一次來，便是要和封野撕破這層窗戶紙，只要封野不肯讓出城池，陳霂立刻就會昭告天下，到時候，封野就是眾矢之的?！?/br>
“他既選了這條路，便已有所準備，他為了自己的野心那樣對你，你不會還擔心他吧？”

燕思空垂下了眼簾：“我與他已是恩斷義絕，他是生是死，是勝是敗，再與我無關，只是，我弟弟還是他的先鋒大將軍?！?/br>
“他已經不是孩子了，追隨封野，同是他自己選的。男兒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當不枉此生，你除了祝禱他平安，也做不了什么?！?/br>
“……嗯?！?/br>
佘準看著燕思空，目光有些閃爍：“思空，忘了這一切吧，否則你便是活著，也只能活在過去的泥潭里?！?/br>
燕思空搖搖頭：“晚了，我這一生，無論走到哪里，心都在泥潭之中?！?/br>
佘準眼中是隱痛。

——

他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