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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得過你,你反倒生出這樣的感悟,豈不矯情?”“是啊,是有點矯情?!毖嗨伎兆猿暗?,“流落街頭時,我心里想的只有吃上一口飯,現在大約是吃得太飽了?!?/br>“人一生之所求,大約就是……”封野想了想,“過上神仙一樣的生活吧?!?/br>“何為神仙一樣的生活?”燕思空轉頭看著封野,深邃而睿智的眼眸在月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這世上真有神仙嗎?就算有,我想也不是騰云駕霧、鴻衣羽裳、長生不老的?!?/br>“為何?”“因為人就是人,人超脫不了人的煩惱和病老,便把所有的幻想俱形出完美無缺的‘人’,那就是人類想象的神仙。實際有沒有神仙,人根本不知道,就算有,也不是人可以想象的,人想通真達靈,只是希望‘逍遙似神仙’罷了?!?/br>封野笑道:“說得好,我信天命,但不畏鬼神,要想‘逍遙似神仙’,還得靠掌中之劍?!?/br>燕思空苦笑一聲,喃喃道:“入世之人,談何逍遙?!?/br>封野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你想要的,也不是逍遙,而是權傾天下,不是嗎?!?/br>“對?!毖嗨伎湛粗h方,目光灼灼。“我會給你的?!狈庖俺谅曊f道,“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br>燕思空心臟狠跳了一下,亦緊緊握住了封野的手。——黑夜之中,遙遠的太原城傳來一聲轟鳴,伴隨著輝耀夜空的火光和沖天的濃煙,如同此役敲響的第一聲戰鼓,透擊人心。封野率領十萬將士傾巢而出,黑壓壓的大軍如過境之狂風,席卷著陰森的殺氣直逼太原,不浪費一丁點時間,即刻攻城。兵器庫被毀,至少朝廷軍的火器是廢了,其中火炮是殺傷力最大的東西,尤其俯攻城下時,炮彈所及之處,是遍地開花,沒有了火炮,他們的士卒便能在大大降低傷亡的情況下攻至城下。果然,在打完了城樓上的幾十枚炮彈后,太原軍的炮聲停了,而狼王軍的風神大炮轟鳴不止,木石齊飛,士卒們舉著盾牌,頂著箭雨,放下木板,渡過了護城河。太原城內的爆炸聲不斷,那頭兵器庫的殘局還無法收拾,這頭高聳堅實的城墻已經一片狼藉。可太原畢竟是太原,盡管沒有了大炮,憑借著高墻深塹和源源不絕的幾萬將士,令狼王軍一時也無法攻上城樓。護城河深且寬,云梯難渡,只能靠著士卒們一面爬著竹梯,一面撞著城門,城墻之下,尸堆成山,漸成蟻附之勢,他們踩著同伴的身體,愈發接近城樓。封野和燕思空站在后方,看著將士們如草芥一般支離破碎,伏尸遍野,血流成河,心中沉痛不已,可損傷越多,便越不能退,否則他們就白死了。燕思空沉聲道:“時候差不多了?!?/br>該元南聿出場了。傳令兵吹起兩長兩短的號角,那尖利的聲音穿透了炮火,清晰地鉆入了黑夜之中。不消片刻,喊殺聲從東南方向傳來,元南聿領著四萬將士“憑空”殺出,直奔防守較薄弱的東城門,發起了狠辣地進攻。其實在兵器庫被炸毀的那一刻起,太原的軍心已潰,太原的敗局已定。經過一夜的激戰,雙方損傷慘重,天明之際,元南聿率先攻破了東城門,殺入城中,而汪昧率著一只隊伍突圍而出,逃跑了。封野命錢寸喜領兵五千去追,帶著剩下的人沖殺入城,徹底控制了太原。破城之時,封野激動得雙目赤紅,握著韁繩的手,骨節都泛著青白,燕思空亦是呼吸急促,心頭久久不能平靜。太原,他們攻下了太原!“狼王!”一片狼藉之中,一個覆著面具、渾身是血的人跑了過來。“闕忘!”封野眼前一亮,忙跑了過去。元南聿拱手就要跪地,封野一把扶住了他,不顧他一身血污,狠狠擁了他一下,“好兄弟!不愧是我封家軍第一大將!”元南聿激動不已,隔著胸甲都能看出他的胸口起伏有多么厲害,“狼王英明!”封野哈哈大笑,是由衷暢快地、得意的、通達天地的笑。燕思空也跑到元南聿身邊,擔憂地問:“你可受傷了?”四周都是人,元南聿不好表現得太過親密,但他還是忍不住緊緊握住燕思空的手:“我沒事,數月不見,燕大人可安好?”“我自安好?!毖嗨伎找参兆×怂氖?,顫聲道,“聿……闕將軍辛苦了?!?/br>元南聿搖搖頭,眼圈泛紅,“只要打了勝仗,再多的辛苦也不算什么,當初聽到你們戰敗時,我真是幾天幾夜也睡不著……”封野拍著他的肩膀:“如今我們勝了,徹底的勝了?!彼呗暤?,“在中原第一雄關,也不過爾爾!”將士們齊齊喊道:“狼王英明!”說太原不過爾爾,自然是狂言,他們打了整整一夜,折損兵力近半,封野自起兵之日起,從來沒死過這么多人,如若元南聿不來,他們恐怕……恐怕真的會敗,饒是勝,也是慘勝。可只要勝了,就暫時不再愁兵馬糧草,他們坐太原而望京師,離那燦燦皇城,又近了一大步!太陽初升,將一夜鏖戰的慘景,暴露在了天光之下,那是一副真正的人間煉獄圖,即便是見慣了戰場的燕思空,仍感到窒息般地難受,但勝的付出,總好過敗的代價。不久之后,錢寸喜回來了,他跪地抱拳,慚愧道:“屬下無能,令汪昧和沈鶴軒跑了,求狼王責罰?!?/br>封野抓了病殃殃的羅若辛,滿城搜不著沈鶴軒,便知道人跑了,他道:“不必自責,他要跑,尋常人未必擒得住?!彼嗣掳?,“沈鶴軒竟然會跑?”燕思空也頗覺不可思議:“依他的性子,城破之時,即便不自裁以謝君恩,也該等我們來捉他,痛罵幾句再以死保節,他居然會棄城而逃?”封野瞇起眼睛:“也許是汪昧勸動了他,無論如何,此人不死,我心不安,派斥候去跟著?!?/br>“是?!?/br>“那羅若辛如何處置?”燕思空問道。封野不能不想起自己曾在太原嘗過的敗績和恥辱,他冷聲道:“斬首示眾?!?/br>燕思空想起與沈鶴軒見的最后一面,想起陳霂心中提到的沈鶴軒向他表忠,再聯系今日的棄城而逃,心中隱隱不安,也許他對沈鶴軒的了解,還浮于表面,也許經歷了如此之多的變故,沈鶴軒已經不是從前的沈鶴軒。只是正如封野所說,此人一日不死,他們一日無法安心。此次他們花了半年時間,用連環之計從內部蠶食太原,最終將其擊潰,若他日再與沈鶴軒為敵,他們,還能贏嗎。燕思空有種不好的預感,正如他覺得自己生而不凡,必成大業,他在沈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