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回到京城的那一天，就開始給自己準備后路了，如今各個環節都已安插了死士，一旦得到暗號，馬上會為我備好一切，我不敢說一定萬無一失，但應該不成問題?！狈庖鞍櫫税櫭?，“只是，魂兒和醉紅還在景山，我無論如何不能把魂兒扔下?！?/br>
“你如今不便出城，可否派薛伯去把魂兒接到安全的地方？”

“整個王府現在怕是都被人盯著，我是從密道出來的，薛伯出去也不安全?！?/br>
“還有其他人能辦嗎？”

“魂兒只認我和薛伯?！狈庖暗?，“現在只能且行且看了，反正他們在景山都很安全，只要我能順利逃出去，定會回去接他們?！?/br>
燕思空心中稍安：“待你離京之后，我們可以通過佘準聯絡?！?/br>
封野撇撇嘴，不大情愿，但也未置可否。

“大同距京六百余里，若快速行軍，十日內可達，但京師有三萬衛戍軍，十日時間，足夠召集至少六萬兵馬勤王，此事若要穩妥，得有趙傅義將軍協力才行?！?/br>
“他隨曾是我爹的舊部，但恐怕……”封野搖了搖頭，“空兒，現在談論這個，其實尚早?！?/br>
“尚早？”燕思空反問道。

封野正色道：“你可是忘了一個最重要的事?！?/br>
“什么？”

“萬一我爹回京了呢?！?/br>
燕思空愣住了：“以殿下的智勇，不會自投羅網吧?！?/br>
“你不了解我爹?！狈庖澳氐?，“我亦不知道，他會如何抉擇?！?/br>
燕思空心中更加不安。

第120章

燕思空偷偷去找了佘準。

他擔心萬一封野無法逃出京城，那必會牽制靖遠王的行動，所以他要在封野的后路之后，再留一條后路，確保封野的安全。

佘準見到他時，并不意外，但仍免不了嘲弄：“稀客呀燕大人，不是你說我們最好不要見面的嗎，為了你的小世子，你可什么都愿意?！?/br>
“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何?！边@句話并未疑問，燕思空的口氣很篤定。

“當然，滿朝都在猜測著靖遠王究竟會不會回京，他若不回?！辟軠什[起了眼睛，“那便是司馬昭之心了，你來找我，無非是怕封野被困在京中做人質?！?/br>
“你能幫我嗎？”燕思空單刀直入地問道。

佘準沉聲道：“你真的想謀反嗎？”

燕思空面無表情道：“我若想呢?！?/br>
佘準倒吸了一口氣：“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難道不明白，你從前都在暗中行事，才能屢次得手，若真的參與謀反，就憑你一個小小六品主事，能翻出什么風浪？”

燕思空傲然道：“我的智謀加上封家的兵力，能顛覆天下?！?/br>
“可此事風險太大，稍有閃失，你不但別想復仇，小命都保不住?！?/br>
“但若成了，閹黨任我處置?！?/br>
倆人瞪視著對方，暗中較著勁兒，都想從彼此眼中找出遲疑，卻始終沒有發現破綻。

最后，還是佘準妥協了，他冷笑一聲：“你一直就是個瘋子?！?/br>
燕思空笑得陰沉：“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我干過的掉腦袋的事兒，不差這一件，你怕了嗎？”

“我怕什么?！辟軠屎叩?，“我狡兔三窟，總有辦法保命，倘若真成了，是不是你那小世子真該封我個侯？”

“一言為定?！?/br>
“說吧，想讓我做什么?！?/br>
“封野說他早在幾年前回京時，就已經給自己留了后手，一旦出事，會立刻逃出京城，但我不放心，我要你也準備一番，確保他能順利離京，不管用什么方法?！?/br>
佘準聳了聳肩：“你找對人了，我早給自己挖了一條金蟬脫殼的密道，直通城外的一戶人家，那里備著快馬和盤纏。但是那密道所在，距離靖遠王府不算近，幾乎跨了半個城?！?/br>
“到時見機行事，你把密道的位置畫給我?！?/br>
佘準轉身進了臥房，不一會兒，拿了一張巴掌大的牛皮，交給了燕思空。

燕思空看了一眼，已經記在心中，將牛皮還給了他。

“若封野走了，你怎么辦？”

“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和封野已反目，只要不暴露，就暫時是安全的，我在京中策應他，大事可成?！毖嗨伎湛粗軠?，“到時，我需要你和你的手下為我們送信?！?/br>
佘準露出玩世不恭地笑容：“這么看來，我要立大功啊，光是封侯都不夠了吧?！?/br>
“只要成事，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br>
佘準哈哈大笑起來，但眼中卻并無笑意：“若不成，我是不會讓你拖累我的?！?/br>
燕思空淡定道：“放心吧?！?/br>
倆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確保萬無一失，燕思空打算下次將這件事告訴封野，盡管封野莫名地敵視佘準，但佘準在很多時候都非?？煽?，多一條后路，總不是壞事。

——

一場秋雨一場寒，京城已連續十數日陰雨綿綿，哪怕是正午十分，天色都灰蒙蒙的，那種仿佛能鉆透骨頭的陰冷簡直比寒冬還要瘆人，

燕思空不斷聽到各方傳來的消息，哪個藩王已經動身了，哪個藩王快要抵京了，而因為遲遲沒有靖遠王的消息，流言愈發甚囂塵上，已到了危言聳聽的地步，使得人心惶惶。

如今各路藩王馬上就要陸續抵京，昭武帝若號召勤王，他們豈有不從的道理，一面逼迫封劍平回朝，一面做好了應對封劍平起事的準備，這般謀略，這般心機，這叫人不寒而栗。

燕思空深覺自己低估了謝忠仁，這閹狗不僅會讒言媚上、黨同伐異、擅權斂財，更是玩弄權術的好手，也難怪這么多年來，連顏子廉也沒能斗倒他。

時間就在如此的焦慮中一天一天地度過，燕思空等了幾日，實在寢食難安，便命阿力悄悄去知會了薛伯，讓封野盡快來見他，一來他要探聽靖遠王是否有動靜，二來他要將佘準的密道告訴封野。

但封野卻遲遲沒有來找他，恐怕是在偷偷忙碌著整理家財、安頓幾名外戚和諸多家仆，封野若逃走，這些人只能聽天由命了。

直到圣旨發出去的半月之后，封野深夜潛入了燕思空的府邸。

“封野！”燕思空忙迎了上去，見他面色慘白，目光深沉，心中有極為不好的預感，“你怎么才來找我，我……”

“我爹要回京?！狈庖耙蛔忠活D、咬牙切齒地從嘴里擠出了這幾個字。

燕思空僵住了，一股陰寒從腳底直沖腦門：“什……什么？”

“他已動身了?！狈庖俺谅暤?，“他說封家三代忠良，絕不做逆臣，要回京以正清白?！?/br>
“糊涂??！”燕思空失控地大吼道。他感到心臟快從喉嚨里蹦出來了，大腦亦是一片空白。

封野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也許……是我們多慮了，我爹是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