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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您端進來?”話一出口,短刀不著痕跡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本來要說的不是這個。源重光松開藥研的手腕,沒有解釋剛剛抓住他時說的話,淡定地接上他的話:“端進來吧……我——”他動了動,好像是要坐起來,隨即臉色就古怪地扭曲了一下,眼里浮現出一點郁悶和無奈,善于察言觀色的藥研立即就發現了他的神情變化,推了一下眼鏡,冷靜道:“水很快就燒好了,請您等一下?!?/br>源重光一怔,然后揉了揉太陽xue:“三日月呢?”藥研雙手規規矩矩地搭在腿上,幽紫色眼瞳里沉光一掠而過,蜻蜓點水擦著水面消失,他歪歪頭,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不著痕跡地一勾:“三日月殿和髭切殿,應該有事要說吧?!?/br>聽見髭切的名字,源重光的手一頓,偏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嘆了口氣,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藥研,扶我一把?!?/br>善于照顧人的短刀沒有說話,傾身向前,單手環住主人的肩,將他攙扶起來,在低頭的一瞬間,他可以清晰地聞到這個人身上暖融融的香氣,還有屬于三日月宗近特有的那種味道,淺淡的苦澀里透著回甘的甜,從人類的皮rou骨骼里滲透出來,宣告著自己的存在感。雖然是短刀,但付喪神的力氣絕對不可以以常理論之,藥研輕松地扶著源重光坐起來,手腳利落地在他身后堆了一堆柔軟的枕頭。源重光瞥了那堆枕頭一眼,最終還是屈服在藥研無聲而沉默的視線下,乖乖靠在上面,被短刀照顧孩子般在身上蓋了一層薄毯。這些剛做完,就聽見門口有細微的聲響,藥研起身去拉開門,龜甲貞宗和明石扛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進來,后面跟著一蹦一跳的小天狗。“主人!”見到主人,今劍開心地飛過來,往柔軟的被褥上一撲,抱著源重光的手臂蹭阿蹭,剔透的深紅眼瞳中滿滿都是要溢出來的開心:“主人!今劍好想你呀!”“是的喲,我也好想主人啊~”從屏風后繞出來的打刀一唱三嘆,把好好的一句話硬是說成了內涵段子,尾音的波浪號都要抖出水來了。源重光任由短刀抱著自己撒嬌,對著笑容奇怪的龜甲搖搖頭:“好好說話?!?/br>被搭理了的龜甲更來勁了,緋紅的臉頰上泛著無辜的笑容:“啊……主人是在教訓我嗎?如果可以的話……能換一個方式嗎?我可以提供道具喲~”那種奇怪的波浪號又出來了。藥研從龜甲后面冒出來,黑著臉,下手干脆:“大將要洗澡,請龜甲殿避讓?!?/br>被輕而易舉制服后扛在肩上的打刀委屈極了,努力回頭看源重光:“主~人~大~人~啊~”今劍歡呼一聲,撲上去幫著藥研把龜甲扛出了門,和他一同來的明石靠著屏風瞅著同伴被打翻抗走,臉上還是那種睡不醒的倦怠,等他們都出門了才看看源重光,伸手揉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呵欠,敷衍地擺擺手:“走咯?!?/br>太刀拖沓的腳步消失在門后,不久,黑發的短刀回來,反手關上門,回身望著源重光,扶了下眼鏡,語氣鎮定冷靜:“大將,要幫忙嗎?”被人服侍著洗澡對源重光來說并不是什么很難以接受的事情,況且他現在還真的懶得動彈,有人愿意幫他他為什么要拒絕?本來這事情應該三日月來做,但是那個老頭子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慫了一直沒出現,源重光看看少年模樣的短刀,點點頭:“麻煩藥研了?!?/br>付喪神單膝跪地,從溫熱的被窩里將主人抱起,從他的角度,一低頭就可以看見人類散亂的衣襟下淺白的肌膚,還有從胸口到手腕密布的吻痕,囂張又霸道地在每一寸領地上都烙印下自己的氣味,短刀抱著人的手緊了緊,又緩慢松開。源重光毫不在意地縮在比自己小的付喪神懷里,毫不在意地由他脫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被放進冒著煙氣的水里。藥研脫下自己礙事的白大褂,解下襯衫的袖口,一層一層地把袖子卷上去,泛著珍珠光澤的灰紫色布料把他的身形勾勒的很明顯,透著一股少年人青澀柔韌的氣息。他整理好自己,伸手將源重光打濕了的頭發攏到一起,幫他清洗,很久后才遲疑著說:“大將,髭切殿……”他的話剛出口,就被閉著眼昏昏欲睡的源重光打斷:“我知道了?!?/br>這是很明顯的不想說下去的意思,藥研識相地收回了自己未盡的話語,專注于手上的活兒。源重光卻突然回了下頭,正好看見了藥研抓著自己頭發的手。藥研藤四郎這振刀無論什么時候都戴著手套,吃飯戴著,戰斗戴著,干活戴著,連睡覺都好像不會摘下來,夸張一點的話……手套簡直成了他的另一個本體。所以他洗澡的時候到底會不會摘手套?或者說,藥研的手到底長什么樣子?這件事成了所有無聊到有病的審神者的疑問,聽說還有不少審神者試圖在藥研洗澡的時候偷窺,然后被偵查超高的短刀似笑非笑地逮個正著,之后的悲慘生活就都是可以預見的了。現在,這雙被無數閑出病的審神者覬覦的手,正坦然展露在源重光眼下。要說起來的話,這并不是一雙非常完美的手,手上帶著陳舊的傷疤,像是被燒灼的痕跡,依附在修長蒼白的皮膚上,過于白的膚色下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手指瘦削,指尖冰冷,完全沒有其他短刀那種白嫩,更像是一雙年少就飽經滄桑的手。一雙天生就適合拿刀的手。指腹上是被磨的玉石般圓潤的繭,整只手都呈現一種藝術品的光澤,蒼白,堅硬,帶著舊日磨難的痕跡,和這振刀本身一樣,是由透明而鋒利的石英所化。在那些燒傷痕跡上一掃而過,源重光沒有問什么問題,他忽然想起來,藥研藤四郎這振刀,在歷史上,本應于本能寺之變中被燒毀,之后再也沒有被重鑄。這是一振早已死亡的刀。“大將?”疑問的語調,語氣卻平和極了,沒有絲毫上揚的意味,更像是一種縱容的呼喚。源重光將目光向上移了移,對上那雙美麗的紫藤色眼眸,在里面看見自己沾了水后的臉,有著強大氣場的短刀絲毫不介意他的凝視,雙手撐在他身邊,靠近自己的主人,低沉的嗓音帶動胸腔震動:“大將,里面……要幫忙嗎?”源重光一動不動,任由他靠近,兩人的呼吸都交錯融合在了一起,有那么一瞬間源重光根本看不清藥研眼里的內容,他的思緒飛速旋轉著,最后才慢慢道:“藥研,你知道,我最信任的就是你?!?/br>短刀的身體像是瑟縮般顫栗了一下,然后猛然仰頭,呼出一口氣,再低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