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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br> 那實習生臉上有點不自在,王磊也沒說什么,和甘棠一塊去前臺結賬。 從餐廳出來,兩個人并肩走著。深秋的陽光穿過云層和薄薄的霧霾,即使是正午,也顯得精神頭不足。 “現在的年輕人是有點脾氣,見到主任一聲不吭?!备侍拈_口,語氣意味不明。 “心里指不定怎么罵我呢?!蓖趵诘故窃频L輕,“你不必拐彎抹角,也用不著替我打抱不平?!?/br> “主任你公私分明,我打心底里佩服?!?/br> “不覺得我太兇,把小姑娘罵哭不合適?” 甘棠想起自己的腹誹,被他一下子戳中,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淡淡地掃她一眼:“你和詹靜脾氣都太好,犯了錯誤也不會批評,懶得跟你們解釋?!?/br> “那要是你呢,你自己的實習生出了問題怎么處理?” 她這種口氣讓他覺得自己沒帶過實習生一樣,王磊失笑,隨后答道:“要擱我以前的脾氣,主動承認錯誤的,給她不合格,被揪出來才承認錯誤的,直接讓她滾蛋?!?/br> “這么說來,主任的脾氣還收斂了不少?” “錯了,沒收斂過?!?/br> 甘棠忍住笑意,又問:“那最初幾年,主任也沒犯過錯誤?” “要是我犯過錯誤能讓你和你的實習生心理平衡一點,我不介意承認?!?/br> 甘棠笑著擺手:“那倒不需要。反正挨罵也能長記性,再說了,被你教訓過的人到最后都會被訓練得刀槍不入的?!?/br> “是嗎?”王磊接道,“那你呢,你感覺如何?” 王磊雖然不是她的直屬上司,但因為管事多,能服眾,所以有時也會越級管理。整個事務所沒在他眼皮子底下犯過錯的人屈指可數。甘棠沒那么幸運,當初也被他揪過幾次。 “新人挨罵是正常的”甘棠一本正經地答道,“但我比較特殊。因為我本來就是金剛不壞之身?!?/br> “這么厲害?”他故作驚訝。 “所以負面情緒對我來說沒什么影響?!?/br> “你確定不需要再修煉乾坤大挪移或是移花接木之類的技能嗎?這樣可以把負面情緒轉移給你討厭的人,比如上司,或者說,比如我?!彼\懇地提出建議。 “說的很有道理?!备侍穆砸凰伎?,也鄭重點了點頭。 隨即是兩個人對視時繃不住的笑聲。 “哈,”甘棠拍著他的肩,“主任,你剛剛的表情真的很適合胡說八道?!?/br> “謝謝夸獎?!蓖趵谝残α?。 ☆、面對面 甘棠去唐頌的畫室,是一周之后。 快下班時,她忽然接到了唐頌的電話。 算起來,這還是上次不歡而散后,他第一次主動聯系自己。甘棠故意讓它響了半分多鐘才接聽,沒想到他語氣倒平靜,只有四個字:“你有空嗎?” “什么意思?” “能來畫室一趟嗎?” “可我剛剛下班啊?!?/br> 那頭笑了:“我餓了?!?/br> 她也笑:“吃過了?!?/br> “今天這么早?!?/br> “平時就這樣?!?/br> 停頓兩秒,他又說:“我這邊快結束了,你能幫我帶碗面嗎?” “你自己想辦法吧,我可不負責幫你跑腿……”話一出口,她就感覺不對勁。 果然,那頭一副勝利的口吻:“不好意思,你多了一個字?!?/br> 她暗自咬牙:“你數手指頭的吧?!?/br> “不放醋也不放辣?!?/br> 甘棠氣憤地掛斷,忿忿地想,自己為什么要加那個“可”字。兩個人經常玩這種比字數的無聊游戲,這下倒好,她又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而陶斯淼那件事,她也沒理由再提了。 。 唐頌的畫室位于市中心附近的老式居民區。這里的樓房都有了些年頭。就連傳達室的外墻也掛滿了爬山虎的干藤。 小區里的住戶并不多,其中大半還是上了年紀的人。許是老人的生活習慣好,小區里一直很干凈。和旁邊的新樓盤比起來,這里的常青樹粗壯蓊郁,路上的人不多,車也不多,往里走時還能聽見一層住戶家里電視的音響,雖然老舊,但很平實。 這里有市中心難得的平靜和煙火氣。 甘棠拐了個彎,開到小路上,路的盡頭是一棟三層的矮樓。 矮樓原先是社區服務中心。前幾年轄區集中規劃后,服務中心搬到了菜場附近。小區的負責人經過開會討論,決定把它以及旁邊的綠化重新翻修規整一下,用作出租。 唐頌當初選定這里時,有一個創業團隊也在和負責人接觸。負責人沒想到這臨時的決定還挺有市場,借機抬價。 唐頌非但沒往下壓反倒往上添了一筆,那團隊一猶豫,唐頌就和負責人定了一樓的合同。 “你說我哥是不是缺心眼?!痹娫佇奶圻@無謂的支出,和她抱怨過幾句。 甘棠那時剛剛認識唐頌,對租房子的決定不予置辭。但她上二樓看過,上面因為劃了兩間棋牌室,臨時加了隔斷,空間很是逼仄。而一樓是大通間,本來放著乒乓球桌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橫幅。東西搬走之后地方就寬敞了。而且一樓的窗戶外面就是草地,不遠處還種著幾棵粗壯的銀杏。銀杏年頭久了,本就高大,又枝繁葉茂,遮住了兩條街之外的商務區的高樓,但又遮不住陽光。所以天晴的時候,云彩和太陽的影子就可以從銀杏葉的縫隙中漏下來,正午時印在平整的草地上,黃昏時,就落在面朝西邊的窗框上。 甘棠仔細想了想,唐頌加錢自有他的道理,他既不是冤大頭,也不是缺心眼。詩詠的評價顯然有失偏頗。 。 甘棠拎著外賣盒走進去時,唐頌正圍著圍裙,安靜地站在畫板面前。 窗戶開著,夕陽斜照在他身后,讓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朦朧的光暈中。甘棠挪了幾步,聞到了空氣里她熟悉的油漆和木屑的味道。她側頭往窗外看去,那幾棵銀杏的葉子差不多掉光了,而地下的落葉則要比夕陽更加耀眼,也更加活潑。 “喂?!彼_口,“你的晚餐,再不吃就沒法吃了?!?/br> “馬上?!碧祈灹晳T了她猝不及防的到來,隨口應道。 甘棠轉身把餛飩放到墻角的木桌上,然后習慣性地環顧一圈,最后把視線定格在垃圾桶里的泡面盒上,很是嫌棄。 唐頌這回說到做到,沒過半分鐘就走了過來。 他掀開外賣的蓋子,用一種并不像是質問的眼神看著她:“是我沒說清楚,還是你沒聽清楚?!?/br> 放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碗面,而是一碗加了醋,放了辣的,即將成為面湯的餛飩。 甘棠不打算裝啞巴,理直氣壯地說:“你要是不吃,我不介意幫你重新買一碗?!?/br> 唐頌確定她是故意的,卻還是認命地坐下,一聲不吭地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