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流淚。事實上，他是因為想到程炎說的“這輩子不能在一起就下輩子”，觸景傷情罷了。他們倆這段感情經歷了許多波折，程炎始終對他不離不棄，雖有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好比周世顯甘愿追隨長平公主殉國，陸曉風能不感動嗎？

第78章爭端，爆發

演出退場時人潮洶涌，陸曉風怕看不見的程炎和自己走散了，一直牽著他的手。來看京劇的大多都是老人，看他們這樣也不會指指點點，反而會投來一個關切的眼神，好奇年輕人的眼睛是怎么受的傷。

程炎當時甚至會想，如果就這么瞎一輩子，是不是會更幸福。陸曉風不得不照顧他一輩子，而且自己再也不用去看別人的眼光。

陸曉風陪程炎去醫院復查眼睛，看到程炎一路磨磨蹭蹭的，掏個證件都要老半天，頗有一種皇帝不急急太監的感覺。當醫生當著兩人的面說了句，恢復得很好，可以拆線了的時候。陸曉風能明顯感覺到程炎的呼吸都緊張地屏住了。

等待拆線時，醫生護士都還沒來，就他們兩人，陸曉風故意不出聲。那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心虛地問：“你生氣了？”

“我早就知道你這兩天能看見了，你們聯合忽悠我，”陸曉風要配合他們表演，也是忍得非常辛苦，“你老是趁我不注意抬起下巴，從紗布縫里偷看我，以為我不知道?！?/br>
“看我演瞎子好玩嗎？”程炎難得有點窘迫。

“很可愛啊?！标憰燥L不怎么把這當回事，反過來安慰他，“我知道，你是想我多陪陪你?！?/br>
程炎聽后，露了個燦爛的笑，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非常好看。

原來他也是能這么笑的。

這張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被陸曉風看了個遍，在外人面前因冷漠顯得高傲，遙不可及，卻唯獨對于自己喜歡的人，不吝嗇表露喜怒哀樂，會有一點點小心思，會生氣，會嫉妒，會傷心，第一次看這人流淚，好像目睹天神跌下神壇。

程炎對陸曉風來說太特別，他動心地看著，想讓時間停止，留住這樣純粹的笑容。

但并不是只要心中有愛就能事事圓滿。

一個常見的例子，有很多人在少年時曾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當各自長大之后，因為人生境遇的不同，看待事情的理念存在巨大差別，最終不得不分道揚鑣。

程炎的風云科技在香港上市，開盤便瘋狂大漲，市值沖破五百億港元。程炎本人也因此躋身知名年輕富豪的行列。陸曉風與他的身份地位越來越懸殊，慢慢發現了程炎讓他無法接受的一點。

并不是身家帶來的改變，而是程炎骨子里就有的性格——他對待身邊親近的，視為同伴的人，每一個都出奇地好；與此相對的，若是與他不相干的人，就會毫無同理心與同情，甚至根本不把別人當人看。

從以前很多事情就可以看出來。曾經有同行小公司因為風云科技的迅猛發展倒閉，失業者們渴望得到一份工作，許多人勸程炎收留他們。而他的態度是，這樣不正規的聘用對自己的員工不公平。

至于那些丟了工作的人吃什么喝什么，那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以及當年程炎把黃毛的頭按進水里時，回想他看著手中掙扎的人那個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人類，好像是什么臟東西。在他眼中連狗都不如。

兩人的矛盾就爆發在一件本身很小的事情上面。

在公司上市之后，程炎基本上告別了工作，把那些具體實際的任務交給湯澤泓，他只需要做一個在幕后cao作大局的人。

程炎把多出來的時間都用在陸曉風的身上，巴不得能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那天陸曉風正和往常一樣，在酒店餐廳巡視營業狀況。而程炎坐在墻角的單人卡座上，假裝成看報紙喝咖啡的普通食客，其實是在欣賞陸曉風工作時的模樣。這是他的愛好，也是一種戀愛情趣。

這時陸曉風意外地在餐廳里撞見一個熟人，以前交警隊里聘的合同工。要不是那人主動找陸曉風搭話，再三強調自己的名字，他都不記得了。同桌還有好幾個不相識的，熟人拉過陸曉風，對身邊的人炫耀道：“這是我老相識，這家酒店的老板?！?/br>
又找陸曉風寒暄：“早聽別人說這個酒店是你的，沒想到第一次過來吃飯就能碰上?！?/br>
陸曉風點頭，對身旁路過的餐廳領班說，給這位先生和他的朋友打折。

“不用不用，看你客氣的，”熟人說，“來，坐下我們好好聊聊。我記得你結婚那天全城直播，但是最后沒結成，是怎么回事??？”

徐老板的女兒訂婚宴上失蹤，是當地一條大新聞，人人都知道陸曉風的老婆跑了。大家對于陸曉風都抱著一半同情，一半看笑話的心態。這個人這么問，目的就很明顯。

陸曉風保持著風度，不在乎地笑笑，反問他：“跟你有關系么？”

弄得那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那個男人現在是給人開車的司機，吃完飯就趕著去出車。一行人離開餐廳，他對陸曉風剛剛的態度耿耿于懷，就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聲音不大，卻落到了程炎的耳朵里：“肯定是她知道了老公喜歡男人，床上硬不起來，哈哈......”

陸曉風一直余光留意著程炎的動向，不時兩人目光交匯，甜甜蜜蜜。忽然看到對方放下報紙，從那個安逸的小角落站了起來，朝那伙人走了過去。

位置離門口近的食客們發出了驚呼，也有人尖叫。程炎把那個侮辱陸曉風的人拎出來，像提小雞崽似的扭送著帶出了餐廳。門口的迎賓反應非?？?，第一時間關上餐廳外面半扇復古大門，讓里面看不到門后那一側的情況。等程炎他們迅速離開，迎賓又將門飛快打開，用對講機叫來餐廳經理。服務員們這時上前給食客分發果盤，告訴他們剛剛只是私人之間的爭執，打架的已經被送到保安室了，安撫所有人的情緒。

程炎將那個人拖到餐廳后面，通向后廚傳菜部的一個小門。然后放手讓人趔趄地摔在地上，倒在凌亂的鍋碗瓢盆堆里。單憑剛才一系列的流暢動作，那個力道和狠勁，旁邊四個同行的壓根沒敢追上來，怕程炎連著他們一塊兒打。

程炎并沒有打這人，只是蹲下，冷冷看著。

“你他媽誰啊，你他媽有病......”

陸曉風這時也趕到了。聽到那人在罵程炎，上去就是一腳，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

其實這時候，陸曉風心里比地上的更慌亂，更害怕。這樣說是想制止爭端，擔心這人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惹怒程炎。他從來沒看過程炎這么陰沉的臉色，害怕戀人做出極端的事。為了這種人不值當！

程炎抬頭搜尋，隨手抓起桌邊一把并沒有開刃的餐刀。那人連忙嚇得想爬起來，又被皮鞋踩住了臉。

“今天你要感謝陸老板，不然我肯定廢了你這張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