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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想。“如果你能耄耋壽終正寢,把你的壽命換給沈予這樣一縷魂魄,不至而立你就會陽壽耗盡?!边@么苛刻的條件,這么虧本的買賣,閻王覺得這人當是不可能答應的。沒想到江亦行認真地算了算,又問:“那沈予能在人世間停留多久?”“最多半年?!?/br>正好,明年春天就是和沈予結婚四周年的日子,自己的生日在五月,到那時他不僅可以和沈予再辦一次婚禮,還能和沈予一起走,免得剩下這幾十年自己從身體到心底都泛著苦,每過一天甚至每次呼吸都像是被人攪碎的內臟一樣活活痛死,還不如跟他去了。對他來說,一點都不虧。“行,需要簽協議嗎?”他不了解地府是怎么運行的,大概這種交易也需要一份協議吧。閻王和判官俱是一驚。判官問他:“這可不是一口氣咽了就死了這么簡單的,你知不知道陽壽換給陰人你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江亦行心道什么苦不苦的,都沒有再一次失去沈予苦,如果要再一次失去,他寧愿和沈予一起,笑說:“我不知道,我不在乎,可行的話今天協議可以生效了嗎?”再怎么痛,都不會比他半年前抱著毫無生氣的沈予那會兒痛了。判官語塞,閻王的神情很復雜,他又向江亦行確認了一次:“你都聽明白我剛剛說什么了嗎?”江亦行點頭,他此時有點冷得脫力,決定少說話保存體力。閻王見他的反應,隨即笑了笑,手一指江亦行的手腕取了幾滴血在手心,判官立刻用手中的筆蘸了蘸,用江亦行的鮮血修改了沈予49天旅途期限。就這樣,江亦行和地府的交易算是就這么成交,他突然不再痛了,竟然期待著半年后和沈予共赴黃泉。從第一次去地府到現在,這些天他想明白一件事——除非真的到了和沈予一起去死的那天,否則在此之前任何事情都是會變的,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必須在這場交易里掌握主動權。于是他想起一個人,那天在半山腰上他們遇見的那個可以看到沈予的老人。他決定去找他試一試。這其實是他臨時起意,他知道沈予拿到鈴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褚安,而褚安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因素,一旦沈予知道了自己和地府的交易,以他現在的性格一定會進行后果慘烈的反抗。他不能把賭注押在充滿變數的地府,只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去找那個老人。他的車停在半山腰的停車場,腦海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像是被人灌進了一些陌生的記憶,打開車門的一瞬間混亂的記憶差點讓他失去意識。在座位上靜坐片刻,鎮定之后他關上門靠在靠背上休息。緊接著他的手虎口位置突然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疤痕,他努力的思索著是在哪里受的傷。想了很久很久終于模糊的想起些什么,沈予似乎對他說過一句話,一句至關重要但是他完全想不起來的話。——他的沈予,到底和他說了一句什么話,此時還沒完全記起來就讓他心口抽疼。在車上坐了半個小時他才重新打開車門從半山腰的停車場向山頂走去。他一路向上而行,心中忐忑,不知道能否順利再次與老人相見。走了十幾分鐘,他終于看到了山頂一處有個破敗的小屋,周遭一片的荒涼。老人在門口坐著,看樣子就是在等他——他的直覺,老人是在等他。等江亦行靠近了,老人笑著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年輕人,來啦?!?/br>“您知道我要來?”江亦行疑惑,“那您也知道我為什么會來?”老人手里拿了厚厚的一本書在翻。那書看起來十分老舊,就像褚安手里的地府史冊,甚至更老。倒是不至于翻一翻就要掉渣,但也差不多到了讓人不敢隨便觸碰的程度了。江亦行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老人才合上書慢悠悠地開口:“你是來問我,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留住陰人?!?/br>“那您有辦法嗎?”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倒也省了時間。不過江亦行還是遲疑了,他原來已經到了各種辦法都只能試一試的這個地步了,卻不知道到底起不起作用。老人沉聲到:“既然交易都做了,你為何還要來找我?閻王的話你都不信,信我一介山野村夫?”老人笑,把那厚厚的書籍放在椅子上站起來,腰板挺直,人顯得很精神。江亦行沉默片刻,說:“我總不放心?!?/br>“來找我就放心?”“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江亦行垂首站在原地,心跳亂了節奏。老人并不想為難他,緊接著問了他一個問題:“方才你在車里可有想起來一直想的事情?”“您怎么知道?”江亦行眉心擰在一起,他其實到現在腦海中的各種記憶都還是凌亂混雜的,唯一記得的最清楚的事情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時不時的腦海里還會閃過高中時期的一些畫面,比如第一次看到沈予的時候。那會兒新生軍訓,他坐在教室里床邊的位置,望著cao場上一個一個曬得汗流浹背的新生,沈予卻坐在樹蔭下乘涼。他那時還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只覺得那個少年周圍將樹葉吹得颯颯作響的大概是清爽的風,不然他看起來怎么會那么愜意。后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盯著他看了一下午,沈予在哪兒,他的視線就在哪兒。晚些時候他們在食堂遇見了,沈予拿了個飯盒遠離長長的隊伍坐在食堂角落,眉清目秀的模樣很是吸引人。撐著下巴一言不發地樣子也很招人喜歡。林啟軒站他旁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說:“啊,沈予啊?!?/br>沈予?他想,名字真好聽。他又聽林啟軒說:“沈家的小公子,是個信息工程方面的天才?!?/br>他淡淡地說了個哦,就假裝不在意的離開了食堂。老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笑著問他:“怎么?又想起什么了?”江亦行搖搖頭:“沒有,其他的...我好像...”“想不起了?”老人走了幾步,拿起斧頭開始劈柴,掄了幾下后氣息依然平穩:“是夢回燈打亂了你的記憶?!?/br>“夢回燈?什么是夢回燈?”老人想了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道:“有人在用夢回燈,使用方式不太正確,所以干擾了你,也干擾了現實?!?/br>江亦行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話,只捕捉到了一個重點:“干擾現實?”“嗯?!崩先它c點頭,回身看他又說:“你說的事,辦法不是沒有,就是有點難,你愿意試試?”“愿意?!?/br>他當然愿意——他連死都愿意,不過是怕死都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才到了這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