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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覺得挺可愛。許喟說的是大實話,結果人反而被“可愛”兩個字氣走了——倒顯得更可愛了。等系統顯示中班·摩利的身影消失在檢測范圍,許喟收住了放肆的笑意。兀然斂起所有的表情的許喟,自然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氣魄,方才還像一位恣肆無忌的狂士,此刻卻像一位深不可測的陰謀家。許喟將班用過的茶杯收攏回茶盤中,擺放得方方正正,這才站起身,理好衣擺,走了幾步,打開了內室的門。“埃爾曼少爺,您都聽到了?!?/br>門后的埃爾曼雙手緊緊地捂著嘴,眼眶通紅地瞪著英俊面容隱匿在背光陰影里的帝國少校。第8章銹色銀河07“你用哥哥的名義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讓聽到這些?”盡管聽到了對于十歲孩童來說難以接受甚至難以理解的信息,可元帥的血脈到底非同凡人,埃爾曼到底鎮靜了下來,放下了捂住自己口鼻的雙手,雖然眼眶的微紅不遑消去,一雙黑黢黢的眸子卻能同許喟大膽地對視了。“是?!?/br>許喟簡短地回答道,并不打算解釋他請埃爾曼來聽到這些的動機,看起來他也沒什么興致像逗弄班一樣逗弄這個孩子,而是直接問道:“埃爾曼少爺,您現在也知道了,您的哥哥告發了母親,父親則想要篡奪您舅舅的皇位,還想置你母親于死地……”幾乎是出于慈悲的,許喟停頓了會,給出埃爾曼消化信息并接受事實的時間,這才問道:“那么,埃爾曼少爺,你打算怎么辦呢?”被問詢的男孩俏生生的蒼白臉頰上浮現出了一個些許怪異的笑容,這笑容令他愈發像一個精美但僵硬的玩偶。埃爾曼狠狠瞪著許喟,以因太過譏誚而顯得脫離稚齡的語氣說道:“我怎么辦?我親愛的父親和母親是怎么對我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能怎么辦?”話后后面,埃爾曼原本稚嫩的嗓音已經尖利到令人耳膜不適,反而詰問許喟:“還有你!你做這一切又是想干什么?”埃爾曼望向許喟的眼神惱怒到近乎怨恨了,是這人把自己哄騙來,讓他聽到這些殘酷的事實。男孩只得把自己的無力和惶恐以責怪他人的方式宣泄出來。許喟此刻又展現出了和煦而包容的一面,他語氣溫柔地安撫道:“埃爾曼少爺,請相信我對您絕無惡意,自從當初將您帶出地下窟洞,我就一直很關心您的安危。就像您說的,您正在困境當中,所以更需要獲得足夠多的訊息,才能幫助您最大程度地保護好自己?!?/br>蹲了下來,少校以一個相當尊重的姿勢平視著摩利家的小少爺,他并沒有拿出哄小孩的語氣,而是冷靜甚至冷酷地說道:“真相總是令人痛苦,但我想小少爺您寧愿痛苦地清醒著,對嗎?”埃爾曼聽著許喟的話,深深吐了一口氣,竟也平復了下來,他長而卷的睫毛眨了眨,精致玲瓏的五官卻也得見摩利元帥崢嶸面貌的雛形,男孩冷笑著總結道:“是啊,我以前總以為父親忙碌,母親高貴,哥哥貪玩,他們都是有原因才對我不管不顧的,是我還不夠懂事。到現在,我明白了,人們口中身份尊貴的我……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罷了?!?/br>埃爾曼沒有說出口的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到最后,最關心甚至唯一安慰他的人,竟然是平日總對他百般厭棄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班。“我還沒從家里感受到什么溫暖,”男孩徐徐笑了起來,這悲哀的笑意讓人想到初冬霰雪里夭折的泣櫻,“現在我的家就要摔碎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甚至我的哥哥,他們一起摔碎了它?!?/br>埃爾曼攤開自己白凈柔嫩的雙手,低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有些茫然地慢慢說道:“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許喟的抿了下唇,本來想要伸手拍一拍男孩低垂的雙肩,最后卻沒有做任何動作,而是以他慣常的溫柔語氣建議道:“那就去看望一下你的母親吧。畢竟……她的時間可能不多了?!?/br>埋著頭的埃爾曼沒有看對他親和給予建議的年輕少校,那一雙動人的眼,瞳色淺棕幽深至暗褚。*******盤踞在偃密山林中的恰赫季斯堡,從外部看來依舊圣潔而高貴,如同居住在其中的帝國公主,擁有著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美艷無雙的容顏。埃爾曼·摩利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來到這對他而言噩夢一般的城堡,還是獨自一人前來。他想起上一次離開的時候,自己向母親許諾過“會和父親一起來看望她”,他無法勉強自己的父親,如今至少實現了諾言中自己的部分。城堡內部還是如往日一般奢華秾麗,古往今來都是人已非物仍是,金碧輝煌的畫棟雕梁無情無感地注視著穿行而過的埃爾曼。曾今那些被搗毀了姣好面貌的年輕女仆們都已不在,堆滿了奇珍寶器的城堡倒顯得空曠。而花園后的高聳黑塔前,列著一隊皇家近衛兵。說是保護,可埃爾曼知道,母親這是被軟禁起來了。想到許喟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里,那不詳的暗示,埃爾曼下意識收緊了手指。大抵是因為埃爾曼身份的特殊,他一路暢通無阻,軍官向他致意后,主動為他打開了黑塔的大門。還是那道狹窄陰寒如蛇般盤旋而上的樓梯,這一次沒有哥哥溫暖而有力的手牽著自己,埃爾曼咬著牙獨自攀爬著陡峭的黑鐵扶梯。爬了不知道多少個臺階,埃爾曼氣喘吁吁地站在熟悉的鐵門前。這扇沉重的鐵門沒有闔上,門后也沒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傳來,門后闃然無聲,仿佛另一個死寂的世界。埃爾曼一點一點地平復了自己劇烈的呼吸,等到完全安定了下來,才從門縫中踏入室內。走過一扇又一扇屏風,埃爾曼看到了斜倚在石階上的女人,娜迦·諾亞,帝國最為尊貴的公主,他的母親。臺階上偌大的石砌浴池如今空無一物,十八根石柱上的載人容器也被拆卸。那些絕望的少女和濃稠的血泊都不見了,公主浴血的夢魘般場景仿佛真只是一場獵奇的幻境。娜迦穿著一襲素白的長裙,裙擺下□□的雙足玉白無暇,這樣安靜的帝國公主圣潔得仿佛油畫中走出的懷抱瓷瓶的少女。正在出神的娜迦好一會才注意到動靜,抬起頭望過來,看到是埃爾曼,很快就露出了一個溫柔而美麗的笑容:“埃爾曼,我的孩子,你來了?!?/br>不知為何,埃爾曼之前對眼前的女人充滿了恐懼、厭憎、仇恨,可現在聽到對方一聲呼喚,卻立即紅了眼眶。這是埃爾曼見過的娜迦最清醒的時候,不再是一個陷入絕望愛情中的癔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