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杜夫，沒有的話買牡丹?！?/br>
    陳放道：“好?！?/br>
    他看了一眼表，已經十點半了。

    正穿上外套準備出去，李周曼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吧?！?/br>
    陳放道不用，李周曼堅持。

    兩人刷房卡下了電梯。至一樓，酒店大廳里仍有四五人坐著，大約等待房卡。李周曼拉著陳放，往旁邊的便利店走，卻見燈火已暗滅。

    李周曼道：“關門了，怎么辦？”

    陳放道：“這里超市這個點都會關?！?/br>
    李周曼道：“還是上海好?！?/br>
    陳放笑：“上海十點半超市開門么？”

    李周曼道：“不開。煙紙店開?！?/br>
    李周曼遠遠望著對面街上兩個吸煙的人，咽了口口水。

    陳放見她饞饞的，眼睛泛著小孩子看糖時淡淡的光，“算了，你等著?！?/br>
    李周曼看著陳放穿過街道。

    李周曼本來有點煩悶，見此開心些。

    遠遠望著，很寬的一條馬路。陳放在對面和那兩個男人講話，三言兩語，那兩人笑了，等他們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從里抽出一把，陳放把鈔票塞給那人。

    陳放拿著煙回來，對她說：“你運氣不錯?！?/br>
    是牡丹。

    李周曼道謝，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抽來一根點上。

    陳放也拿起一支點上，煙霧繚繞里，看著遠處的天空，頭微微揚起。李周曼隨之看去，一輪滿月懸在藍黑色墨水般的天。

    李周曼對月亮吹了一口煙霧，恰逢風推一縷云侵襲著月亮，月亮模糊著，朦朦朧朧。

    不知站了多久，手中的煙還剩最后一支，陳放遞給李周曼。

    李周曼再次道謝，喉嚨微微的啞。

    陳放笑她，“怎么抽這么猛?！?/br>
    李周曼道：“平常吸煙，會倒一杯茶?！?/br>
    陳放道：“快點吸完這支?！?/br>
    李周曼道：“不要催我?！?/br>
    陳放道：“吸完上去喝水?！?/br>
    李周曼不答，秋天的風吹得微微冷，配上一支燃燒著溫度的煙剛剛好。她說：“你和太太關系怎樣？”

    陳放愣了一下，道：“不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和諧，幾乎不會吵架?！?/br>
    李周曼笑道：“就像你和我一樣？”

    陳放也笑了：“不一樣?！?/br>
    李周曼道：“哪里不一樣?！?/br>
    陳放沒有回答，李周曼扭頭看他，目光交接時，他說：“和她在一起，我不會想入非非?！?/br>
    李周曼聞言失笑：“真的么？”

    陳放笑著，坦然極了，點了點頭。他每每輕側著耳聽她講話時，總像風一般溫柔，無聲無息之中，有一種包容。

    李周曼沒有再說話，一支煙燃燒的分外漫長。

    ☆、第五章

    寧素碧這兩日為市里領導視察忙的不可開交，各種平?？匆部床灰姷慕虒W資料要調整，即使在學院甚至學校都算不上重要的人，只是學院副教授一個。而但凡這種視察，不為領導鞍前馬后是不行的。

    她心里自是常常記掛另一件事的，表妹婚姻幸福敷衍不得。草率或魯莽都不能解決。終于在這一天，她要求丈夫保密，說出了事情。

    華青云道：“這件事不會有誤會吧？陳放看起來不像是那樣的人?！?/br>
    寧素碧道：“我哪想他是那樣的人，可誤會不會來的那么巧。這絕不是誤會?！?/br>
    華青云道：“紙上寫明了和陳放去廈門，陳放又在廈門，會不會是重名的？”

    寧素碧道：“只是那樣就罷了，巧就巧在，那個陳放也是從南京出發的?！?/br>
    華青云道：“世界真是越來越小了。你怎么打算？”

    寧素碧道：“我一直覺得那個學生挺好的，沒想到會做這樣的事，現在能怎么辦？不見得像對早戀的高中生一樣約來談談吧。都是成年人了，陳放真是滑稽?！?/br>
    華青云道：“你告不告訴表妹？”

    寧素碧道：“最好在表妹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陳放改?！?/br>
    華青云道：“你說的是完美解決，不能把事情盼的太好了。再說要是不成功，顧賀會怪我們不事先告訴她的?！?/br>
    寧素碧皺起眉頭：“那怎么辦？難道讓表妹去抓jian？”

    華青云道：“凡事不能盼最好的，只能防最差的。這句話我完全站在你表妹立場講了。時間地點不都有了么？去機場看看，拍張照?！?/br>
    白城沙灘，正是前日去廈門大學的經行之處。

    彼時黃昏，海風迫近城市，失落了海的味道，吹在身上微涼，攜幾分咸味。沙灘環著海水，呈圓弧形，退潮時分，海岸線仿佛畏懼著陽光無法照徹的陰郁，海浪瑟瑟發抖，退后著孱弱得像個孩子。

    陳放道：“你見過海么？在這之前?！?/br>
    李周曼道：“嗯?！?/br>
    “在哪里？”

    “泰國。馬來?！?/br>
    “我也到過那里。那里的海更有味道?！?/br>
    “嗯，這里的海，快要被城市和產業吞沒了。一點粗暴感也沒有?！?/br>
    “為什么大海要有粗暴感？”

    “我不知道，但我差點淹死在泰國，喝了好多水?！?/br>
    “怎么會？”

    “一直往前游。一定會?！?/br>
    陳放笑道：“粗暴的是你?！?/br>
    李周曼也笑了：“自作孽不可活是吧?！?/br>
    “那時候怎么了？”

    “那天在皇帝島，陽光燦爛，海水近處淺綠，再深一點，再深一點是墨綠，接著青藍，遠處靠近天際的海平面是墨水一樣的顏色，就像昨夜的天空。我和他們一起往海里游?！?/br>
    “他們？”

    “家人。淺灘里我往前走，水到胸口了開始游，在水里看細沙，一縷一縷橫斜著漂移，像被風吹出來的一樣。太陽射在水里映出的光輝，拖著暗影，美得像夢。海水溫涼。越往前，水光越柔，水越涼，四周的海水像墨水打翻了一樣，慢慢變藍、變黑。到后來冷得嚇人了，水里黑的看不見水底的沙子?？晌乙呀洸幌胪Ａ??！?/br>
    陳放聽至此，眼睛垂視著面前的沙子，目光依舊柔和，卻多了些李周曼未曾留意的詫異和憐憫。他伸手抓住一把沙子，細沙從指縫滿滿溢出，漏下。李周曼像手中的沙子，他忽然這樣想，李周曼是他抓不住更不能妄圖留下的人。

    李周曼沒有再往下講。而她現在坐在廈門的海邊，自然當時從海里回來了。

    半晌沒人開口，李周曼以為自己把話題引向死角了，卻聽陳放道：“什么時候的事？”

    “去年?！?/br>
    陳放指間的沙子漏盡，李周曼看見最后一縷沙子粉末般的飄揚進風力，耳邊晃過一句話。

    “想不想再試一次？”

    平和依舊。

    李周曼靜默了，微啟了合上的嘴唇，“不想?！?/br>
    陳放道：“你是對的?！?/br>
    “如果我剛才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