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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眼,看不順眼的,再手腳伶俐也是看了生厭?!?/br> 這話聽得我心中窩火,可彩桔卻依舊淡定。招了筱如到床邊,囑咐道:“你就在這好生照看著,我去找龜先生重抓一副藥來?!闭f罷起身就走。我趕緊跟了上去,出房門時回頭掃了眼,索濤還是靠在床頭,只是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 彩桔吩咐一個侍女去找龜先生,自己徑直出了錦華殿,來到殿前的花園里,呆呆地坐在石桌邊。 我很想安慰她幾句,但怎么斟詞酌句都覺得毫無用處。彩桔好似看出了我內心的不平,淺笑道:“不用為我擔心,我沒事的?!?/br> 我苦笑:“本來應該是我安慰你,卻反倒成了你安慰我?!?/br> 彩桔道:“你不需要安慰我,我其實也沒多么傷心,自從臉毀了之后,我的心就開始麻木了,以前被族里的孩子嘲笑,傷心難過得多了,現在倒也沒有太大的感觸?!?/br> 我不忿道:“再怎么說你也是索濤明媒正娶的妻子,他連該有的尊重都沒給你!” 彩桔道:“當初他是被逼無奈才娶的我,可誰又想娶一個被毀了容的女子為妻呢?我并不怪他,只怪我自己?!彼ǘǖ乜聪蜻h處,看著看著,竟莫名地笑出了聲,仿佛那虛空之處,有一片我看不見的大好風光。 “阿菱姑娘,你想聽我說個故事嗎?” 我道聲“想”,靜靜地坐著,聽彩桔將她與索濤的故事娓娓道來。 ☆、花殤幾度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自己家中。那一次龍王帶他來拜訪我母親,我因為不喜見生人,便沒有出去??晌衣牭搅怂那俾?,我在想,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才會彈出如此空靈靜謐的琴曲,我經不住好奇心,便躲在了幕簾后面,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襲月白長袍的索濤。他正襟危坐,一手執著著有灑金扇面的檀木折扇,一手輕撫七弦古琴桐木斷紋的梅花圖案,微微含笑。這一幕在以后的很多個夜晚,常常出現在我夢中,有好幾次我從夢里醒來,摸到身側空空如也的床榻,竟有瞬間恍惚,不知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才是現實…… “第二次見到他是在一年后名溪城的元宵燈會上,當時我正和二姐彩芙,還有她的好朋友蘭兒在花燈下猜謎。蘭兒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白衣公子對我們說‘快看呢,那就是我常和你們提起的龍公子’。雖然只是半個側臉,但我知道,那個所謂的龍公子,就是南海龍宮的二公子索濤??赡菚r我看到的,不僅僅是索濤,還有他身旁笑靨如花的依依,蝶戀樓頭牌琴師柳依依。 “我化名鳳兒,還變作了另外一副沒被毀容的模樣,拖了蘭兒的關系,也進了蝶戀樓做了名琴師。本來是極為厭惡這種聲色場所,但由于每隔幾天索濤就會去給依依捧場,那些花紅柳綠、紙醉金迷在我眼中,竟也變得不那么討厭了。因為依依是頭牌,所以是坐在二樓高臺的最前面,我和蘭兒她們則是坐在后面,而索濤,總是坐在對面珠簾半掩的小角落里,他的目光,永遠只會落在依依身上。直到有一次依依生病沒來,掌管禮樂的劉師傅便讓我頂替依依的位置,那是第一次,我迎上了索濤的目光,他沖我微笑,我卻慌亂地低下頭,甚至忘了也對他笑笑。待我再抬頭看時,他卻已不在座位上了,應該是去打聽依依為何沒來吧。 “我悵然若失地彈完接下來的幾首曲子,一個滿身酒氣的年輕公子卻突然跑到高臺上來,非要我去他家彈一曲。我托推了好久,連劉師傅都上來勸說,可他仍不罷休,還拿出一錠黃金塞到我手里。因為來蝶戀樓的不是高官便是權貴,劉師傅也怕得罪了人,便反過來勸我。我脫身不得,正苦惱不已,索濤卻不知怎地跑了過來,他將我手中的黃金塞回給那位公子,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我手心,笑盈盈地說‘我也想請鳳兒姑娘為我獨奏一曲,這玉佩價值連城,怕是三十萬兩黃金都買不來,這位公子,可否給龍某一個面子’,那公子直愣愣地盯著玉佩,終于在旁人的好語相勸下走了。我見那玉佩色澤剔透,復雜的紋樣中嵌著一個‘龍’字,心知是龍宮珍寶,便將玉佩還與索濤,可他卻說贈人之禮豈有收回之理,讓我將玉佩收下。我想,這便算是我和他的初次相識吧。 “那時,我和其他女樂師住在蝶戀樓后院的西廂房里,依依卻是住在名溪近郊的一處別院。我跟著蘭兒她們去的次數多了,才知道把依依當紅顏知己的并非只有索濤一人,還有其他三四個在城中頗有名望的公子,他們常聚在一起把酒言歡、品詩作賦,可他們也有個規矩,便是從不讓我們女孩兒飲酒,有時帶了醇香誘人的美酒佳釀來,也不許我們沾點滴…… “后來有一次他們走后,桌子上還剩半壺酒,蘭兒非與我打賭,說我的酒量不如她,我見剩下的酒不多,心想全喝完了也沒什么,誰知那酒后勁十足,我喝了不到三杯,竟漸漸覺得暈暈沉沉,腳下被石頭絆了差點摔倒,還好被扶住了,酒也醒了幾分。我聽到有人在我頭頂嘆氣‘這梨花醉可是碰不得的,你酒量差就算了,酒品也不好,喝醉了酒就手舞足蹈’。 “我抬頭見是索濤,不由萬分羞惱,我借著酒興壯膽,對他說‘那不叫手舞足蹈,那叫手足舞蹈,不信,我跳給你看啊’,我推開他原地轉了幾圈,又站不住了,他扶我坐下,說去熬點醒酒湯,可我一點兒都不想他離開,半開玩笑地說‘誰要是能嫁給你這樣的男子,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他整個人一愣,連耳根也微微紅了,但很快恢復了平常臉色,笑道‘難得和你說說話,說的卻是胡話’。之后我與他沒說多少話,就沉沉睡去了。醒來后我仔細想想,覺得索濤多少也是喜歡我的,連著笑了好幾天,蘭兒還以為我瘋魔了,差點要去找大夫…… “再后來,便是母親告訴我她與龍王定下了我與索濤的親事,我鐘情于索濤想必母親是知道的,可索濤卻不知鳳兒就是他要娶的火鳳太君的小女兒彩桔。我雖然開心,但又覺得心里很亂,一來我不知道該用鳳兒的樣貌,還是我本來的樣貌面對索濤,我不希望他見到丑陋的彩桔,但我亦不甘心一輩子都躲在一張假面孔后面,二來我不確定如果索濤知道了鳳兒就是彩桔,他是否能心甘情愿娶我?可容不得我多想,婚期已一天天逼近。 “就在大婚的七天前,母親讓我從外面回家籌備,我向蘭兒告別,跟她說我有個遠在江邑的姑姑替我尋了戶好人家,我要離開蝶戀樓,去江邑完婚了。蘭兒又驚又喜,責怪我沒有早點告訴她,過了會兒,她又失望地對我說‘我還以為你和龍公子會成一對呢,聽說他也要成親了’,我暗自偷笑,卻苦著臉說‘是啊,他不得不娶別人,我也要出嫁了,算是我們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