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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其余五部都有人盯著,待我回去再秘密整頓一番,先防備著臨親王一黨。但這輔國茲事體大,殿下想好了嗎?”“如今父皇還沒能醒來,不能拖著。我準備讓朝中幾位位高權輕的老臣任監國,由我從旁輔國,先以懷柔為上?!?/br>澤年與他商討了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平冶扶著他出去,憋在心里已久的話一字一句倒出:“六兒……春獵上,你不是想討賞賜,而是故意同哥換線路的,是不是?”“怎么可能?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知道還有那種變故?”他垂首笑著,“大約是我與陛下的恩賞無緣吧,真叫人郁悶?!?/br>平冶咬了牙,并不相信,怒斥道:“不準再以身犯險,知不知道?!”澤年拗不過,便點頭稱是。平冶忍著無法分說,待到了東宮門口,就看見了等在階下的蕭然。他側目看見澤年壓著一縷笑,到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蕭然在階下仰首,眼睛如雨后的梧桐葉,分毫畢現地印著一個人。“殿下,我先回去了?!彼槌鍪?,沖三階下的少年挑眉,蕭然便伸了手,摻過人,向平冶低頭行過禮后,背過身背起人,沉默地走了。他珍重堅定地背著他徐徐地走,身邊沒有一個宮人隨侍,走在寬敞的宮道上,竟顯出一種相依為命的味道來。平冶突然便羨慕起這一雙人。雖兩人皆為男兒,卻又為之奈何呢?羨慕之余,心中又是酸澀苦意交雜。澤年趴在他背上有些不自在,來往宮人看過來一眼,他便要耳根發燙,受不住這另類注視。他小聲對蕭然說:“讓我下來吧,我走得了?!?/br>蕭然側首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你再這樣,我便改作橫抱你了?!?/br>澤年臉一紅,連忙低下頭去:“你哪來那么多力氣,都不累嗎?連喘氣兒都沒有?!?/br>蕭然道:“我還年輕?!?/br>“……”他唇角掛著笑,感受背上人扯著他的耳朵開罵,竟聽得心里十分舒坦。“不過你也說的不錯,”澤年話鋒一轉,“我足足比你大了四歲呢。阿然啊,如果說……我是說如果?!?/br>他輕聲問:“如果我死在你前頭,你會怎么辦?”蕭然霎時僵住,足足愣了好一陣,才在澤年的拍打中回過神來。他背好他快步走起來,任澤年怎么叫停也不肯放慢,直到了澤年宮所處,三兩步上前一腳踹開門,又利落地把門踹關,直快步到床榻前才肯將人放下。他一手捧起他下巴,低頭將額頭貼在他額上,眼里燒著可怕的火:“不準死!”澤年仰著頭看著他,兩個人距離只在一個呼吸之間,他甚至感覺得到蕭然顫抖的睫毛刮在他眼睛上。他的眼睛里滿是憤怒,掩飾著深處的無盡恐慌。澤年濕了眼眶:“嗯?!?/br>蕭然仍是不放心,伸手將他抱進懷里,低聲地命令道:“我不準你死?!?/br>他暗笑他的幼稚。生死有命,豈是人所說不準,就能多留陽間一日的?“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br>“你盡管說?!?/br>“等一切都結束了,太子登帝,你帶我去晉國好不好?”蕭然瞳孔一顫:“為什么要去晉國?這里不才是你的家嗎?”澤年笑:“可你家在那里,千枯花也只在那里。你總有一天要離開慶都,回去繼承王位,到時我將嬤嬤托付給我哥,我就跟你一塊回去,去看這里沒有的壯麗山河,看萬千彩蝶環繞的千枯花?!?/br>蕭然更加用力地抱著他,心尖的刀轉過無數遍,剜出鮮血淋漓卻故作風淡云輕的一字:“好?!?/br>隔日,澤年半跳半瘸著一只傷腳回了吏部,官員們圍著他噓寒問暖,個個帶著政務詢問,直忙到中飯未食,一口氣料理到日暮西山。他望了一眼窗色,一時難得地惆悵起來。最開始知道血脈中逆行毒素時,他并不打算醫治。一來想著日日聞了幾年的毒,估計也沒法將鬼門關中的腳拉回來。二是自己這條命本就不大值錢,若是與太子一道斗輸了,也是去向黃泉。若斗贏了,頂著個功勛的名號英勇犧牲,也是旁人得不到的福分,沒準還能有幸登入青史。可當他發現一點又一點地戀上某人后,他又舍不得這么快就脫離紅塵了。想來也是奇怪。十二歲那年蕭塵的死給了他一記重擊,他決心要從此不留余力地輔佐五哥登上帝位,決定再不蝸居東宮,出來替他拉攏周旋百官,以及照顧蕭塵之弟,但威帝當時未準。為消除皇后警惕,也為爭取照顧小世子,他連夜去了中宮,跪在那里擲地有聲地胡說八道:“我皇甫澤年是個斷袖?!?/br>因為如此,他便再不可能娶妻,通過聯姻培植勢力黨羽。“我只能依附太子,請您相信我,我永遠不會危害到太子。我只會輔佐他輔佐到死亡?;矢赡陼缒M某蔀闁|宮的奴才,太子的忠犬。請您相信我,若將來我涉入朝政,即便您無法助我一臂之力,也請您不要從后阻撓?!?/br>他還說,未來的晉小世子可以成為東宮羽翼,希望皇后幫他爭取住到小世子隔壁的權利,以便未雨綢繆。即便后來發覺了蕭塵的險惡用心,他也沒有遷責到蕭然身上,該照顧的仍然照顧。只是從未想過,日復一日的比鄰而居、朝夕相伴,竟就生了這樣的心思。也許是當初遞過來的一把傘,也許是無數夢魘之夜醒來后看見榻下不曾離去的少年,又也許只是他推開門,朝著他一句“六殿下早”的問候。情不知所起,一墜難逃。不堪過,不恥過,掙扎過,決斷過。但所有的迷茫煎熬,總是會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煙消云散。甚至也自暴自棄地墮落想過:不就成了斷袖么?這有什么,找個別的人,興許這心思就轉移了。說來慚愧,他也曾蒙頭蓋臉地去過男風館,還努力地去了不止一次??裳矍靶○^一暗示床上會晤,他便跑了。也從來再遇不到第二個如蕭石頭那樣讓他怦然心動的人。只有那個小東西,碧湛湛冷冰冰又暗藏熔巖的眸子,能把他看得唇焦口燥,寸心大亂。看著他對別人假放松,假言笑,而對自己真戒備,真臭臉,他常常有自虐的快感與安心。我對你圖謀不軌,你合該對我冷面相向,拒之門外。又怎能預料到,打算暗暗藏在心尖上的單相思,而今變成了明盟立誓的戀人?不得我命,得之我幸吶。得此眷顧,在難以淺嘗輒止。貪心不足地奢求著,再多一刻,再多一分地長長久久膩下去。思及此,他從案上站起,拿了令牌差了一個心腹去請紀大夫到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