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味,你可還喜歡?”蕭然聞聲轉頭,幽暗中一雙眼碧波愈顯。他手中捻著一朵茅草編成的花,轉了轉,指尖靈動:“尚可。三殿下尊步挪來,是來審我的?”飛集悠然笑起:“不錯。昨日父皇下了旨,竟讓鄙人凌駕于眾位大臣王爺之上做這主審。世子,你說這是我之殊榮,還是你之不幸呢?”蕭然轉著指間草花,唇角笑意在他眼中極為刺眼:“是殿下與我之共幸?!?/br>“飛集愿聞其詳?!?/br>他笑得更為坦然:“這還需要多語?三殿下,七皇子之死的種種,不都與你的計劃相悖么?該有的兇器不見,不該在場的人偏偏下獄,你這幾日難道沒有因這窟窿輾轉難寐?好在皇帝陛下龍目清明,遣了你來此善后,這難道不是殿下之幸?”飛集一手負于背,指尖輕輕擊打掌心,仍然不動聲色:“我大可搜足‘證據’,斷世子為殺害大慶皇室之罪人,還可趁此斷東宮之妄圖,一舉兩得,又有何不可呢?”“我既然愿意任由三殿下押來天牢,自然是有些東西可保命與證清白?!彼楦咧搁g的花,語氣微微悵然,又有些森冷:“七天了,三殿下,我已等了七天。若我是你,七天時間,足以我讓敵對者身首異處,滿門流放??蛇@就是你們的大慶,暗流洶涌,即便猛虎貪狼咆哮于門戶,你們仍然有余力先內斗。以皇室血脈為餌致另一皇室血脈于死地,這就是你們皇甫氏,這大慶的皇家?!?/br>“君王之業,當枯骨百萬。樹敵一千,廣友三萬,殺障礙之血親,活輔佐之眾臣,古往今來,莫不如此。我大慶如是,前朝之亡晉亦效此。世子今笑我百步,又如何敢斷言來日必不冷血如我?若世子更勝于我,行至千步萬步,又當如何開脫?”他輕扣手指,緊盯那一雙異族瞳孔,“我殺皇甫澤年,是因他礙我業路,不殺世子,是我始終認為,世子還未確定陣營,非我明敵。而今時隔兩年,我再問世子一次——蕭然,你可愿助我踏上那九五之尊?我皇甫飛集能給你晉國的,必然不比皇甫平冶少?!?/br>牢中人靜靜把玩草花,直到那假花亂了形態,重新變成一根枯黃茅草。飛集等了半晌,又開口補充:“若世子肯答應,我可再給世子一件禮物?!?/br>牢中少年頗有興趣地抬頭:“是什么?”“一個完好無缺的,自由的皇甫澤年?!?/br>一時指怔草落,一時心魂俱亂——很難去形容,他聽到這一句話時的感受。像是久旱枯田得滄海,千年枯骨得白rou。像是……冰寒墳前,千枯花永開不敗。一個完好無缺的,自由的,只屬于他蕭然的人。普天之下再沒有人能給得起這樣慷慨的承諾,太子不能,那傻子本人也不能。這禮物給得這樣痛快,絕對,美妙到剎那之間動搖曾經堅如磐石的意志。飛集將他的失神收入眼中:“世子不妨再考慮一陣?!闭f完,他負手將離,突然聽見背后的冷硬回答:“不必了?!?/br>連一個轉身的時間都不足。飛集沒有再征求,只是駐足等了一會,確定牢中人確實不會反悔后,輕嘆而去。“看來,是我低估了世子的抱負,也高估了世子的情意?!?/br>他在昏暗中捻起那根茅草怔了許久,每一口呼吸都艱澀,每一聲心跳都沉重。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憑什么那人能成為他的籌碼?他是他的誰?沒有他皇甫六,他蕭然照樣能痛痛快快地長命百歲,子孫滿堂,沉浸在萬丈紅塵之中。情意……?那樣虛無縹緲不知定數的東西,又算得了什么?他飛快地在腦中胡思亂想,手指不自覺地又折出了一朵千枯花。那個人曾指著書頁對他說:“銀樹十丈,千花血紅,開之引蝶千萬,可入藥,可染色,可共有情人立相思誓;落之鋪地覆野,異香十里,醉人于蒼茫天地。其短開長敗,短盛長枯,是為人間第一絕景。蕭然,你見過千枯花開么?”他畫了狗尾巴草給他,他便信了,真不知從何處來的盲目。他想恥笑那人的癡愚。可拼命封于心的一點艱澀和拼命埋藏的一點念想,卻從皇甫飛集說出那一句話時開始萬馬脫韁。皇甫飛集終究沒有定蕭然的罪。在困了他二十日,日以繼夜地審問盤查后,三位輔審大臣與滿座樞機一致認定蕭世子與七皇子之死無關。真實兇犯在大理寺雷厲搜查下抓獲,為七皇子侍讀。兇犯供認不諱,三皇子親擬罪狀,威帝過目,株連滿族。至于晉國世子,自然是當釋放的。蕭世子被護送回宮時,三皇子特意選了這個時辰,邀六皇子煮茶聽琴。“工部十一人,吏部二十四人,戶部二十六人,各地縣丞太尉不計數……”三皇子未念完,苦笑道:“六弟,你從哪翻出這一樁樁的?陣仗這樣大,是想連根拔了我杜家?你不怕父皇怒極反疑?再者,這么多把柄,你一口氣全亮了,”他喝口茶潤潤,眼鋒微轉,“以后還拿什么和三哥斗呢?”對面柳色繡棠的六皇子撫著紙扇笑得春風滿面:“都是些小手段,蚍蜉難撼大樹,嚇一嚇杜老就罷了,哪里就唬得住三哥了?至于以后么,自然還有更大的驚喜,于你于我都如是?!?/br>兩人打太極一般你來我往,沒一會兒,待不住的六皇子合了扇,腳底抹油跑了。皇甫飛集將那一沓用來換晉世子出獄的卷宗一炬而盡,而后執起杯,以茶代酒,澆地而傾。他以祭奠的姿態向他的六弟致敬。來日,不知你我之死法,誰會更舒服些。皇甫六馬不停蹄地沖回宮中,那個大嗓門的婢女小愛正端著濃黑的一碗藥準備送入,他趕上去劈手奪了,在晉小世子門口轉了幾圈,而后狠狠踹開門,端藥而入。晉小世子倚在床榻上,看著炸毛的來人。六皇子端藥碗,恨恨磨牙:“我要再信你,我就是白癡,天下第一等的白癡!”作者有話要說: 此處結尾就是連回楔子那里啦第19章舊辱蕭然得了很嚴重的風寒,一連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半個月,下地時腳才不虛浮。澤年追問過天牢獄卒是不是將他成天泡在冰水里,蕭然對此嗤之以鼻,回避不答。……倒也差不多吧。沒人敢給他動私刑,但皇甫飛集自有他的手段。那座天牢本就是給重要之人留著的,地底下挖了地龍,嚴冬寒天可在地下燃爐供暖?;矢︼w集反其道,一連二十日盡往地龍里灌冰注寒水,整座天牢寒氣無處不滲,狀如一塊巨大寒冰。沒凍死,那是對方拿捏了分寸。澤年也是越來越忙,白天幾乎都在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