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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同父親說了些什么,然后他們一起哭。父親后來不哭了,難得抱了我,問我想不想做公主,住在最好的宮殿里,穿最好看的衣裳。 不久之后,皇祖父死了,我真的成了公主,住進一個很大也很空的宮殿。又過了不久,叛軍攻進宮里,你去過北苑嗎,我很久以后知道,我父母曾經想從那里翻墻逃走,可是城墻太高了,他們爬不上去,然后父親命一個跟他走到絕路的部下殺了他,那部下照做之后,就用還沾著我父親鮮血的劍抹了脖子。而后,母親也是自裁?!鄙徣粽f到這里幽幽地嘆了口氣,“如果我是個男孩就好了,如果我是個男孩,他們就會帶我一起走,我們就能死在一起?!?/br> “可你是怎么活下來的?聽聞廢帝的女兒是被燒死在了自己的寢宮之中?!?/br> “一個世上最好的人救了我,他就如同天神降臨,將我從火里救了出去,保護我,照顧我。又將我安置在城郊一戶農家里,想我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養父養母雖然清貧,但沒有其他子女,都待我很好,比親生父母還要親切??砂卜€日子不過只一年,一切又都變了。 是一個清晨,我做了個噩夢醒過來,起得有些遲了。推開門,一眼就望見養父在院子里倚著鋤頭站著,覺得有些奇怪,平常這時候他早已下地干活去了,我喊他,他不答應,我去拉他的手,他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怕極了,跑進廚房去尋養母,爐灶里已生了火,架了鍋水煮著。養母背對我站在灶邊,我急急忙忙去拉她的手,想要她去看看養父。不想剛觸到她身子,她的頭就滾了下去,掉進鍋里,水花濺到我臉上,很燙。 我呆呆站著,嚇壞了,只曉得哭。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不要哭,到我這兒來,我已經找了你很久?!?/br> 我聽了那聲音回頭,就看見了那個這世上最美又最惡毒的女人倚在門首,她對著我笑,嘴唇紅得像鮮血。 ☆、真面目 我怕那個紅唇的女人,不敢過去,踮起腳站在鍋邊,想把養母的頭撈出來。但她惡狠狠將我拽出屋子,她駝背的狗腿子,一把火,燒掉了屋子和我養父母。 那個女人說她是我的祖母,可她當年的臉比我父親還要年輕。如今,又比我還要年輕。我怕她,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像第一眼看見她時一樣害怕。 她喜歡我怕她,又總以我不對她親近為由,折磨我。她待我一點不像是她孫女,甚至不像一個人,只是玩偶,這里所有的骨頭,綰云樓中所有活物,死物,都是她的玩偶。那個老駝背,就是她最聽話最喜歡的玩偶?!?/br> “照你所說,她是你祖母,瞧著卻比你年輕,這就怪了。對了,她虐殺這么多年輕女子,可是為了取她們的血?我聽說有些瘋婆子會取處女之血養顏,難道真有效果?”我看了一眼那些堆積在腳邊的枯骨,有些疑惑。 “不是。她只是為了取樂。她對于斷肢殘軀、慘叫還有鮮血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迷戀?!?/br> “蓮若說著,摘下她小指的指套,我看見那她一直藏著的小指,那上面竟沒有血rou,只余一截陰森森的小骨?!笆畾q那年,我偷偷放走一個jiejie,云夫人發現了,就用一把鈍刀子削掉了上面的rou。我想救她們,可連自己也救不了?!?/br> “她瘋了?!蔽艺f。 “她瘋得厲害?!鄙徣酎c頭?!爸劣谒哪?,是那老駝背養住的?!?/br> “他有這么大本事?” “我的劍術,就是他教的。他曾是一個道士,他所通的劍術比起他的兵術不值一提,他的兵術比起他的邪術來,又是不值一提的?!?/br> “他既然這么有本事,又為何要屈尊去做云夫人的狗腿子?” “他也曾是皇祖父麾下一員大將。當年,云夫人遇見皇祖父時,還只是一名十多歲的軍妓,至微至賤,卻得到了令人吃驚的愛幸和尊榮。連皇祖父大軍開拔時,她要睡懶覺,不愿同去,也由著她了。 幾個月后,祖父收到書信,得知父親出生。他自然高興,高興之后,卻是不安。那時,他離了云夫人幾個月,似乎清醒了些,驚異于自己竟會那般癡迷一個女人 ,而且還是個十多歲的□□,心生恐懼。于是令麾下一名得力大將前去,將父親和云夫人的人頭帶來。哪知,等了許久,只等到了父親,不但沒有人頭,還失去了一名大將?!?/br> “那將軍,竟被自己主子養的小女人拐跑了,真是糟糕?!蔽覔u頭,以為不值。 “他呀,很不值得。云夫人這一生,其實一直在等另一個男人。別誤會,那男人并不是我皇祖父?!鄙徣衾湫?。 再也無話,我與蓮若空坐在這活地獄里。鶯兒每日送來兩個冷饅頭和一碗冷水,對我們不但沒一句話,連正眼也不瞧。 蓮若始終抱著那只布偶,似乎將它視作唯一的安慰,沒了偽裝,不再是初見時那個勾人魂魄的絕代佳人,只是個可憐孩子。被云夫人折磨利用多年,她得到過安寧嗎?我想起那段她昏睡的日子,又想起皇甫麟所說的“但愿她長夢不醒?!?/br> 不死不活的熬著日子,空寂得仿佛回到了忘川河,腳下沒有一寸落足之地。河岸和橋梁高懸頭頂,無法企及。溺在水里,我又開始做夢,夢見塵世,夢見花草,夢見貓狗,夢見飲食,夢見不同面孔的男男女女,卻唯獨沒有夢見林慮。 伴著喑啞的聲調,鐵門緩緩打開,一名盛裝華服的女子背對著刺目的光線緩步走來,環珮聲隨她輕巧的步子搖曳,我一時看不清她的臉。 等她走近,來到稍暗的燭火光下,一張美艷至極的臉才逐漸明晰起來。她對我笑,帶著些許稚氣的風華絕代,是那個小啞巴。我曾想過,她若脫下身上粗陋的衣裙,換上錦緞衣裳,梳起云髻,戴上釵環,定會美極了,只是沒想到她會美到能害人的地步。 “玉兒,不許睡著了,待會賞你吃些心肝?!北驹摬粫f話的小娘子開口了,聲音蒼老又嘶啞,正是云夫人的聲音。 雖早已料到,聽見這聲音時還是深深失望。云夫人將那只被折斷了四肢和尾部骨頭卻還活著的小白貓貼胸口抱著,翹起笨拙的蘭花指輕輕撫摸它的皮毛,仿佛怕弄疼它。 我可憐那只貓,不僅因為與它同病相憐。 “蓮若,你冒險放這男子離開,是愛慕他么?瞧,我多疼你,把抓他回來,讓他一直陪著你?!痹品蛉瞬辉偾浦埩?,改瞧蓮若,眼神頗為憐愛,笑容卻惡毒,帶了點小家子氣的惡毒。 蓮若嚇得一哆嗦,顫聲道:“多謝夫人,不過蓮若對他無意,您還是放了他吧?!?/br> “偏不放?!痹品蛉舜鸬酶纱?。一雙眼睛在我與蓮若臉上來回游移,又道:“蓮若,你怎么還是抱著那玩意兒?臟死了。是發愁沒人陪你玩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