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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五官時,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喜樂。 油彩在白紙上暈開的她的容顏,可觸不可及,比起她以血rou之軀出現在我眼前時飄渺,但比起那些在幻夢中出現的模糊面影來,至少這畫像可以讓我瞧得真切。 就在我完成這一幅畫時,床上的那人也恰好醒了,一切都剛剛好。 “躺好了,不要亂動,否則不利于傷口愈合?!蔽逸p聲說,對傷病者,我從來都盡量讓自己溫和一些,也認為所有的大夫都該如此。 這家伙才被抓到大牢里幾天,就受了不少酷刑,若我昨晚沒有為他醫治,左手和雙腿怕是從此廢了??磥硭词菍Τ⒆隽瞬簧賶氖?,要么就是個不大也不小卻接觸了些許秘密的人物。 “你是叫做秦吉安,是嗎?”我問他。 “沒錯,為什么救我?”秦吉安瞪大了眼睛盯著我,帶著怒意和懷疑??磥硎钦J出了我就是那兩個在他逃跑的關鍵時刻突然跳出來插一竿子的酒鬼之一。 “那晚在下和朋友喝醉了,以為是在抓賊呢。多多得罪,請勿見怪?!蔽夜律?,向他賠禮。 “我本來也就是賊,還是朝廷最不喜歡的那種賊?!鼻丶怖湫?。 “閣下哪里會是賊?有個誰說得好,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那些朝堂之上的,才是賊,國賊,半偷半搶了大唐國祚,又不愛惜百姓。jian佞小人大行其道,連年征戰,搜刮民財,以致民不聊生。在下眼見國家到了這種地步,日日痛心疾首,奈何只是一個沒用的江湖郎中,什么也做不得。也只能與朋友借酒消愁。不想竟沖撞了義士,實在于心不安?!蔽以俅蜗蚯丶操r禮,再睜著眼睛撿一些他或許喜歡的字眼來瞎說。 “罷了,就算沒碰見你們倆,我也逃不了。還得多謝你救我出來,怕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彼犃宋夷切┫乖?,怒意倒是消退不少。 我看著他的臉,他的臉瘦削、蒼白、年輕,透著一股文人的文弱和傲氣,那天晚上我若是如現在一般看清他的臉,怎么也不會將他與“賊”這個字扯上關系。 “在下還想向義士求教一件事?!背烈靼腠?,我開口道,將桌上那副墨跡未干的畫取來,“閣下可曾見過這畫上的女子,她是我的一位故人,我已經找了她很久?!?/br> 他看著畫,目光猶疑不定。為了救他,我的確花了很大一番功夫。不但將梁帝因我醫治壽昌公主有力而賞賜的一半珍寶拿出,買通獄卒,又去雇了一群汴州城城黑道上的亡命徒來,而且還特地配了最好的迷藥以助他們劫獄。如果這人什么都不知道,我難免失望。 “有些像,又不像?!鼻丶部戳水嬒癜胩旌蠓秸f了這么沒頭腦的一句。 “這是什么意思?”我問。 “我的確見過一女子,面貌與畫中人相似,但她看上去卻不像畫中人那般溫柔?!?/br> “她在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已經死了,或許在大牢里,或許逃出生天回——”他說道這里忽然頓住,到底是對我有所懷疑。 “我拼卻性命救出閣下,為閣下療傷,難道還不值得信任。這又不是在大牢里,還需隱瞞些什么嗎?”我問他,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凍到了的寒意。 一個人在大難不死后,無論有多硬氣,都難免會變得有些惜命。即使心底再怎么不愿,也難免會吐出些實話。 我耐著性子等,投在紗窗上的樹影悄然移動,有些塵埃散在白光里,我此時的面目一定可憎。他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開口說道:“她如果安然無恙,必定是回了云臺山?!?/br> “云臺山?”我在屋里來回踱步,恨不得此刻就身在云臺山。 “她叫什么名字?” “她不是你的故人嗎?你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名字?”秦吉安反問道,面色沉下來,再不肯向我交待些什么。 “不過是不知她此刻叫什么名字罷了?!蔽蚁肫鹉莻€刻在已經腐朽了的竹簡上的名字,感到一絲失落。無論怎樣,我找到的那人,名字都不會是同一個了。 “閣下可否能帶小人前去尋她?” “我可不敢?!鼻丶埠敛华q豫地搖頭,雖然早在意料之中,我仍有些失望。 再套不出什么話來,怎么處理這秦吉安又是個麻煩。他傷成這樣,很難送出城去。但留在這里,萬一原君游回來看見了,依他的脾性,非得將我也送官懲治。 沒想到,卻有比原君游回來了更糟糕的事。那就是,他沒有回來。過了多日,秦吉安傷好了十之八九,但那多管閑事的小子卻一直杳無音訊。 ☆、云臺山 秦吉安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我猜他或許是傍晚走的,那時城門即將關閉,許多城郊的居民都趕著回家,魚龍混雜。 對于秦吉安的不告而別,我毫不在乎,并不因他對我這個救命恩人棄如敝履而生氣,我早習慣了。 只是,我在城中卻一刻也呆不下去。以前我不知她的樣貌,也不知她身在何方,所以可以慢慢地找,我甚至曾想過,找到她時我早已頭發斑白。 現在,我知道,她就在那里。 越是軟弱的人,大權在握時,就越是多疑,殘暴。梁皇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他高高坐在皇座上,看著跪在御階下的我,眼睛狐疑不定:“你說,要到云臺山去采藥?” “不錯,草民近日在古書中發現一味草藥,極有可能根治公主頑疾。據古書記載,此藥生長于寧北山中,黃帝之陶正官寧封子葬尸骸處,故稱寧封草。而古之寧北山,即今日之云臺山?!?/br> “朕的御藥房難道沒有那一味藥?” “啟稟陛下,此藥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藥房中確實沒有備著?!焙擦轴t官使在一旁躬身答道。 “以前倒也有那么一些庸醫,治不 了病,就謊稱需要什么罕見的藥材。不過大夫你自不是那些庸才可比的。朕這就派人到云臺山去把藥給你找來?!?/br> “此藥人多不識,又與其他毒草形似,恐怕不是皂吏所能為,還請圣上準許草民往云臺山去一趟?!?/br> 我總算是能離開汴州城,不過是在一隊軍士保護下。 來到山腳下一個小莊子時,軍士們旅途勞頓,只好由里正引著,去叨擾一下當地鄉老,順便體察民情,富戶們為酬謝軍爺盛情,拿出些酒rou錢財來款待也是理所應當。軍爺們見我急著尋藥,也是掃興,便撥兩人與我進山,又尋了當地一名樵夫引路。一路走到日暮,挑了塊光潔的石頭坐下,放下背了很久的那個大包袱,盡量讓自己在這荒郊野外舒服一些。那兩名軍士同樵夫很老實地撿柴燒火,埋鍋造飯。他們若不老實,也不會這般可欺,攤上個到荒山野嶺去,吃力不討好的苦差。 晚上烤火時,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