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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想要收賈璉為徒,現在已經有七分了。賈赦含笑看著劉求知,心里感慨萬千,沒想到這劉老先生竟然是這么有趣的人,璉兒拜在他門下,看來是拜對了。“可曾學過破題?”劉求知想了想,溫和地問道。賈璉點了下頭,“家父略教過一二?!?/br>劉求知思索了片刻,道:“君子如欲化民成俗,記曰:蛾子時術之?!?/br>一言既出,四周俱都安靜了下來。那些學子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驚詫地看向劉求知,這題前一句不難,君子如欲化民成俗,是出自,后一句話也不難,也是出自,這二句話偏偏卻不是在同一章中,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后半句應該是其必由學乎!而蛾子時術之的前半句則是此大學之道也。這兩句湊在一起,卻分明就是截搭題中的有情搭。自前朝以來,這歷朝歷代的考試莫不都是從中取題,日子久了,題目來來來回回也就那些,故而有人發明出了截搭題這類喪心病狂的題目,將那些不在同一章節甚至不在同一本書中的兩句話一搭,就成了一道新題目了。“這怎么突然安靜下來了?”圍觀的人中有人好奇地問道。“別吵,安靜些?!?/br>“徐兄,這題若是你如何破題?”學子當中有人忍不住問道,這破題看似容易,三兩句話就解決,但是實則卻是千難萬難,正是應了那句老話:“萬事開頭難?!逼祁}要破好,要做到八字:“渾括清醒,精確不移?!奔炔荒軌虻莱鲱}目中的字眼,又要不漏題,而且字數也局限在短短十來個字中,可比其他承題之類的難多了。那被喚作徐兄的約莫是眾人當中才學最高的,這時也是皺著眉頭,敲著額頭,苦惱地搖了搖頭。當學子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截搭題,偏生近些年來考的多半也是截搭題,不是一時半會兒想得出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周圍細細碎碎的說話聲越來越多,賈璉的額頭上冒出汗來,日頭也漸漸移到了正中。陳旭冉心里大為快慰,之前被劉求知那番話激出來的不悅也消散了些,這破題哪是這么容易的,尤其是這截搭題,連那些學子都答不出來,賈璉能答得出來才有鬼了!看來,今日賈赦父子是必定要大大出丑了!陳旭冉恨不得去買串鞭炮,來慶賀一番。“看來,那公子這題是答不出來了?!?/br>“真是可惜,方才我還覺得這小公子說不定還真能拜入劉老先生門下,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br>“唉呀,都少說幾句吧?!?/br>第64章賈璉低垂著頭,冥思苦想,君子欲化民成俗,講的是教育,而記曰:蛾子時術之講的是學習,這兩句話都是講得同一件事,該如何破題呢“賈小公子,時辰也差不多了,可想出來了?”陳旭冉雙手抱胸,冷嘲熱諷地看著賈璉。劉求知不悅地挑起眉頭,下巴翹起:“陳大人話怎么這么多,就不能安靜會兒?”陳旭冉臉色有些尷尬,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別緊張,慢慢來?!辟Z赦輕輕地拍了下賈璉的肩膀,今日這題無論能不能答出來,對賈璉都無疑是很好的一節課。賈璉點了點頭,腦海中突然有了點兒思緒,在心里推敲了片刻后才說道:“學生想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好不好,老先生莫怪?!?/br>學子中有不少人聽到這話,俱都難以置信地把視線落在賈璉身上。這題可不容易,他們很多人到現在都還沒摸到頭緒,這賈侍郎的兒子竟然想出來了。方才被喚作徐兄的學子眼睛倏然一亮,既是驚訝,又是期待地看著賈璉。“赫,讓讓,讓我聽聽這小少爺的答案是什么?”“別擠了,就算擠進去,你一賣菜的能聽得懂嗎?”“聽不懂,我瞧瞧也好?!?/br>“那你說?!眲⑶笾?。到了這個時候,賈璉反倒格外的平靜,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學生以這二句破題——賢者化民,使蛾成垤?!?/br>學子中眾人俱都安靜下來,琢磨著賈璉這破題的二句,這破題有不少規矩,首先是要避諱,孔子是要被稱為圣人,而孔子的學生等則可以被稱為賢者,因此賈璉前半句破題并沒有問題,只能說是中規中矩,而后半句就不同了,蛾子時術之,意思是說螞蟻時時學習叼泥,最終才建成了垤,也就是螞蟻堆成的小土包,這二者連在一起,無異于用了比的手法,頗有可取之處。“好,這題破得好!”劉求知眼睛里閃著光芒,以賈璉這般年紀,能破題破城這樣,已經實屬難得了。賈赦也暗暗點頭,璉兒這題破得著實頗有趣味。眾學子們也都低聲贊嘆著,小小年紀就能破題破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究竟是誰傳賈侍郎的兒子學識不行的,如果連他都不行,那么他們這些學子豈不是無顏見父老了!外頭圍觀的眾人雖然不甚明白賈璉破題好在哪里,但是瞧見了劉老先生和眾學子們的神情,個個心里也都明白過來,這賈璉這題應該是答得不錯,不由低聲贊嘆不已。這樣的效果并不出乎賈赦的意料,賈赦之前沒有出手制止京中的傳言,除卻要鍛煉賈璉的心性外,還有一個緣故,就是要拉低眾人心中對賈璉的期盼值,如果之前沒有這樣的傳聞,那么現在眾人就算欣賞賈璉的答案,卻也不會驚訝到哪里去,唯有當他們都覺得賈璉不行的時候,這個時候才能用賈璉的表現來讓眾人大跌眼界,就好比彈簧一樣,壓到最低端的時候,彈力是最大的。陳旭冉神色掠過一絲慌亂,這賈璉竟然真答出來了!狐朋狗友們面面相覷了一眼,有手頭緊的早就溜走了,其他人見狀也都偷偷摸摸地想要離開,畢竟一萬兩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摸著胡須,劉求知笑著對廟祝問道:“徐世兄,你覺得我這徒弟的答案如何?”廟祝聞弦知雅意,有些欣羨地瞥了賈璉一眼,這學生這回可真是祖上積德了,拜入劉老先生門下,往后的成就不可小覷,他笑盈盈地說道:“自然是好?!?/br>賈璉激動得握緊了拳頭,迫不及待地看向賈赦,賈赦笑著沖他點了下頭。“還愣著干什么?”賈赦輕輕地推了賈璉一下。賈璉立即反應過來,朝前邁了一步,躬身喊道:“老師!”“誒!”劉求知應得毫不客氣,一張老臉笑得滿是褶子,伸手扶起了賈璉。陳旭冉站在一旁,渾身不自在,好似油鍋上的螞蟻似的,恨不得扭頭就走。賈赦瞧見了他的神色,卻沒有半點兒同情,這殺人者人恒殺之,坑人者自然也是人恒坑之,他和陳旭冉的矛盾也不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