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表，眉頭皺的更狠了。透過前鏡看了一下車后面蜷起來的少年，閉了閉眼，強忍住心口快要涌出來的酸澀。

這個時候，不是該被傷心蒙住心神的時候。他還有人要照顧呢，顧粉團子那么傷心，他怎么說也是哥哥呢，要照顧好呢！

奶奶，您不是最疼愛粉團子的么？那請您一定要堅持??！

重生前的種種，重生后的點點滴滴，他以為一切從來了，他就有更多的補償的機會的，可是，他還是錯了，錯估了不可預計的生命的長短！不是答應了要陪他一輩子的么，為什么突然就這樣了呢？顧云川閉著眼，腦海里有些混沌，上輩子的，這輩子的，全都糾纏在了一起，讓他的腦袋有些悶疼。那些溫柔而慈祥的面容在他腦海里浮現，串出了他這十幾年來的關于她的所有回憶，眼睛漲的發疼，什么東西從緊閉的眼角滑落，濕的，咸的，澀的……

——眼淚的味道。

顧云川不可自抑的使勁兒回想那已經褪淡的上輩子的記憶，肯定是有什么弄錯了，他的奶奶絕對沒有在他剛成年的時候去世了！絕對不是！

明明當初奶奶還慈祥的跟他說“川川，你過的幸幸福福的，奶奶就安心了！”

那個時候，他絕對不止十八歲！肯定是有哪個地方弄錯了！肯定是……

“嗚！”悶悶的嗚咽的聲音讓前面開車的李權也覺得眼睛濕濕的，看著鏡子里透過來的蜷的更緊的少年，心有些揪痛。既然讓這個人一直都這么的幸?？鞓?，那又為何讓他有些突然的經受這個噩耗？

你都在想些什么！李權抬手重重的摸了一把臉，將這有些亂的思緒收起，人，總是有生老病死的，避無可避。

而不可預知的死亡，在不期而遇時，給人的打擊卻是更加的心傷。

只是，兩年的心理建設，自己是有點準備了，可是，對后面的人而言，還是晴天霹靂。

急急趕來的眾人都塞在了特殊病房外面的走廊里，病房緊關著的門隔絕了他們想進去看看的可能。而隨著時間的慢慢流走，還沒有響起的聲音讓他們都沉默的看向了走廊那邊的轉角，他們知道，里面的老人在等一個人，等她最疼愛的孫子，等著說最后的愿望，還有再見。

再也無法見，除了夢里以及相片。

而病房里，也站著不少的人，但是在隔離的床邊卻只有另一個老人。他握著床上的人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輕輕的收緊，嘴里輕聲說著：“老伴兒，等等，再等等，川川馬上就來了，就來了……”

回應的卻是只有極其清淺的透過氧氣罩的呼吸聲，還有隔著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微微挪動的動作，也很淡很輕……

她在努力的堅持著，那幾個孩子還沒有來啊，還有，她的川川，她要好好的看看再走的，不然，會遺憾的。

李權是第一次如此痛恨兩地相隔的距離，忙于趕路，這樣快的車速讓他不敢分神去理會后面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少年，除了剛開始的壓抑的嗚咽，到后面，他卻是什么都聽不見了，沉寂的車里，他的呼吸都那么的淺，隔一會兒才會突然的粗重一下。

在路邊的霓虹燈都掛起的時候，他們終于到了醫院下面，在門口的時候將鮮少拿出來的證件遞了一下后，直直的開車到了樓下，在車子剛停下時，后面的車門便被不管不顧的打開了，原先還蜷著的少年，腳步凌亂的沖往大樓里面。

“顧云川！慢點！房間在六樓左邊a6房！別跑錯了！”拔車鑰匙沒□，李權立馬快速打開車窗沖著那還能看見一點的背影大聲吼道。

剛扣上車門，口袋里的電話的震動響起，一邊快速的往樓里跑，李權一邊接起電話，語氣焦躁的開口：“住院部，六樓，a6房！”說完便掛了電話，加快腳步就往電梯口跑，也不知道那個已經急紅了眼的粉團子是不是跑的樓梯！

“……再快一點?！睏蠲髻掌鹗謾C，淡淡的開口，聲音很平靜，可是壓抑的心情還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激蕩。他是開完會才看到未接電話和消息的，那一瞬，一個傷心哭泣的臉在腦海里浮現，還有另一個慈祥的面孔在慢慢的模糊……

看到那沖過來的少年，眾人都默契的讓開了路，站在門邊的還幫忙擰開了門，這一切，顧云川都沒有注意，他直直的沖進房間里，愣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定住了身影，大腦空白一片。

“過去??！”不知是誰推了一把，顧云川才猛的跨出一大步來到了床邊。

顧云川愣愣的伸出手，握住那兩個老人交握的手，跪撲在床邊：“奶奶……”眼淚大顆大顆的下落，心好疼好疼。

“呼呼…川川……”睜開的眼睛慢慢清明起來，氧氣罩揭起，聲音慢慢清晰：“川川，過來，讓奶奶看看！看看…”

“奶奶！奶奶……”伸過去的帶淚的臉龐，淚水顆顆下墜。

“別哭！川川，要幸福，幸福就好……”帶笑的眼睛自此永遠閉上……

“奶奶！嗚……”

正文80第八十章

到底還是來遲了么？看著滿走廊的人默哀的神情，楊明冽猛然將腳步放輕了下來，眼睛直直的看向那邊還開著的門，聽著在眾多的聲音中自己絕對不會混淆的哭音，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一步一步的走到門口，視線穿過房間里的眾人，落在那伏在床邊只能看到一個低垂的后腦勺的身影上，定住了……內斂的雙眸閃過一縷沉痛，還有滿滿的擔憂和心疼，那個慈祥的老人的離開，帶給大家如許悲痛，以及他的川川滿滿的傷心……

沉默的站在房里的楊老爺子看了一眼那站在門口的高大的男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也帶著沉痛的眼神移開了。

人生短短的幾十年，忽忽的就走到盡頭了，那么多的傷心和悲痛都是留給那些活著的人。安詳的離去的人永遠不知道被留下的人的心情，不知那份哀痛在越是親厚的人心中越是錐心。

生命的消逝，總是給人帶來莫名深奧的感慨。顧云川將那只已經漸漸沒了溫度變得僵硬的手握緊，攮在心口，卻無力的發現，無論他如何想讓這只手恢復溫暖，它還是繼續的僵硬著。還有，他的呼喊，甚至是哭泣和淚水都無法讓躺著的老人再祥和的開口安慰著，寵溺而心疼的說著“川川，不要哭喲，哭的奶奶心都揪起來了！”……

顧mama已經是哭得聲音有些虛弱了，被也紅著眼睛的顧爸爸半扶在身邊，淚眼看著床邊將頭埋住的孩子，想要安慰，卻是無法開口，只能掩著嘴壓抑的流著淚。這個噩耗來的太讓人無措了，明明早上她還跟老人討論著花瓶里的花的顏色，上午還跟老人聊了會兒天，從川川出生聊到川川成年，甚至是還想到了川川的以后，明明她們聊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