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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眼下韓葳畢竟一副面黃肌瘦寒酸相,再怎么橫眉怒目,這侍衛也沒把她放在眼里,反而覺得有點滑稽,差點笑出聲來,不過再一對上韓葳凜然慄冽的雙眼,不知怎地就笑不出來,只好故作鎮靜地無視她,對同伴道:“一個瘋丫頭,不用理會,走吧?!?/br> “道歉!”韓葳眉頭一皺,沉聲喝道,轉頭看到地上有一截樹枝,便伸手拾起,一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這樣以樹枝作劍,不要命地沖了過去。 兩名侍衛一時皆驚,暗忖這女子的來勢竟蘊含著精妙劍法。原來在黎曉重傷之前,韓葳怕自己拖后腿,曾見縫插針地又學了幾招劍法,不過也就是幾招而已,加之她沒有絲毫內力,手上也沒什么勁道,第一招過后,樹枝倒是刺到了先前開口說話的那名侍衛,可惜的是,不僅連人家皮毛都沒傷到,反而激怒了那人拔刀相迎,韓葳立馬捉襟見肘,落了下風。另一名侍衛站在一旁猶豫了一下,似是看出韓葳只是色厲內荏,搖了搖頭沒有下場。 黎曉那邊還在昏迷,韓葳險象環生,好在她從小淘氣好動,身體靈活,又有從黎曉那學來的一套半劍法。黎曉的功夫本就走的是輕靈飄逸、虛虛實實的路子,此時韓葳雖躲閃得狼狽,卻也一時沒有大礙,偶爾還能抓個縫隙還個手,她自忖力弱,招式在她手中沒絲毫殺傷力,便愈發地狠厲,一出手就是不問代價只求傷人的打法。 盡管如此,雙方力量還是太過懸殊,那侍衛起初還手下留情,奈何韓葳卻一副直要拖他同歸于盡的架勢,黃衣侍衛心中惱怒,一刀砍向她左臂,韓葳堪堪避過,踉蹌了幾步,站立不穩之時又被一腳踢在腹部,直飛出十幾步遠,重重摔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來。 一時間,沿街商鋪里的人和過路人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地旁觀。韓葳想要引宗遙出來,一心要把事情鬧大,隨便拿袖子擦了擦嘴角,便不顧傷勢,咬著牙爬起來又沖了上去。 那侍衛正收刀入鞘,冷不防一抬頭看到韓葳又撲了過來,一時怒不可遏,打算下狠手好好教訓一下她。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蒼老的男聲傳來:“住手!” 韓葳回頭,只見一個須發皆白,身著灰色道袍的老者緩步走來:“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欺凌一個弱女子,太子殿下的人好生威風?!?/br> 隨著老者漸漸走進,韓葳看清這人雖須發皆白,卻面有紅光,雙目炯炯有神,沒有半分老態,反而氣宇非凡,超然出塵。他轉頭默然打量了一番韓葳,道:“青蓮劍法往淺了說,是重在輕靈飄逸,往深了說,義在熱愛,愛生命,愛世間萬物,你這般不要命的無賴打法,已是從根本上違背了此劍的真髓。敢問姑娘,你這劍法從何處學來?” “你……你是誰?”韓葳趔趄了一下,勉強站穩,壓下喉中一股腥甜,瞪著眼睛愕然問道。 老者不待答話,旁邊的黃衣侍衛卻迅速收了招,垂手低眉道:“黎……黎老先生?!?/br> 韓葳看了眼被拂在地上的破樹枝,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瘋狗一般的德性,很是詫異這白發老者竟能從自己亂七八糟的招式中認出劍法,又兼身旁的黃衣侍衛恭敬地稱他為“黎老先生”,韓葳心中一動,登時猜到自己遇到誰了,這人八成就是明城虎曾經提到過的“酒劍仙”,黎曉的父親黎太白。 韓葳念頭一起,心中一塊大石陡然落下,心勁驟松,便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下放聲悲哭,哭了兩下又開始笑起來,臟兮兮的臉上都是淚,沖得一張小臉灰一道白一道的,惹得黎太白和黃衣侍衛俱是一臉愕然。 那侍衛心中一陣忐忑,擔心韓葳與黎太白有什么關系,再在他面前告一番惡狀,這黎太白可是老國師的貴客,搞不好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韓葳正激動得又哭又笑,顯然沒心思告狀,黎太白尷尬地咳了兩下,道:“那個……雖然你這劍法使得很是……難看,但老夫也沒打算同你追究什么……”話音未落,便見韓葳神情凌亂地點了點頭,然后顫巍巍地伸手指向藥鋪門口。 黎太白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忽然心下一凜,那躺在地上之人雖然面目不清,但卻有種熟悉之感,不由眸光一緊,一陣風似地閃了過去。 “曉曉?”黎太白看清黎曉后輕聲喚道,神色凝重地給她號了下脈,又輕輕將人抱起,臉上滿是憂心與關愛。 這一路到底是誰護送誰,委實已經說不清了,但總算柳暗花明又一村,韓葳不由長舒一口氣,對未來也生出幾分自信與希望,淚痕未干的臉上終于現出一抹正常的笑意,然后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第72章 國師府旁敲側擊 韓葳恢復意識,已是兩日后的黃昏。 身下是干爽的竹席,身上蓋的是絲滑的羅衾,不知何處飄來的飯菜香,引得韓葳終于從半睡半醒中睜開了眼。 入眼是一間窗明幾凈、簡約素雅的小屋。床榻靠窗而置,鳥鳴聲就在耳邊,韓葳轉頭,只見窗外一片綠竹映入眼簾,鮮翠欲滴,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清新如洗,韓葳不自覺地嘴角一勾。再一細看,窗兩邊掛著一副字,上書:“恪勤在朝夕,懷抱觀古今?!?/br> 正好奇間,門外隱約傳來兩個女子對話。 “屋里那位還沒醒???這都睡了有兩日了吧?” “沒呢,不過大夫來看過,說是沒什么傷病,只是過度乏累,身子有點虛而已,也不知她是怎么累到這步田地的?!?/br> “嘖嘖,”另一個女聲嘆道,“不知這女子是什么人,能讓殿下讓出自己的學舍,搬去了山腳竹舍?!?/br> “殿下也不認得她,不過是看在黎老先生的面子上罷了?!?/br> 兩名女子又聊了些瑣碎,而后其中一個離開了。韓葳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門口才發現自己身上只一件月白綢衫,似是睡袍,便猶疑了一下,又坐回床邊,思忖起剛剛外面的對話?!暗钕隆彪y道是指宗遙?那女子說他讓出了自己的學舍,韓葳不禁抬頭細細打量起這間小屋,心道難不成這里是西蜀國師府? 門外的腳步聲將韓葳的思緒拉了回來,一個梳著丫鬟發髻的黃衣少女走進屋內,看到韓葳坐在床邊,喜道:“呀,你醒了?!?/br> 少女將一疊衣物放在韓葳身邊,又道:“感覺如何?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韓葳看著少女送來身邊的粗麻孝衣,一時有恍如隔世之感。這衣服原本在打斗的時候破了幾處,現下已經被人縫補好了。韓葳道了聲謝,問道:“這位jiejie,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現在怎樣了?” “你喚我云渺就好了?!秉S衣少女笑著答道,“你是問黎老先生的女兒?她在老先生那里養傷,聽說也還沒醒,不過有國師和黎老先生親自給她調養,想來應無大礙。姑娘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