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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馬中笑著上前說道:“陛下息怒,您這些日都沒怎么合眼過,御花園蓮池中的花都開滿了,陛下要不去散散心?” “正是,皇上雖然年輕,身體還是要注意的,”江貍在旁接道,“臣陪陛下出去走走?” 趙靈昭心里煩悶,卻又不忍拂了江貍的意,輕嘆一聲,面上恢復了平靜,道:“也罷,有些事朕也想跟太尉好好聊聊,咱們邊走邊說?!闭f著當先向外走去,江貍和馬中跟上。 此時晌午已過,日頭沒有剛剛那么灼人,六月底的天空藍得一片清透,微風穿廊而過,很是舒爽。三人一路漫步到御花園,趙靈昭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四下望了望,見到處都是一片草木扶疏、姹紫嫣紅,卻是有些紛亂,少了些情致,便隨口道:“這園里的花,何以一直都像是疏于打理似的?” 老太監馬中自然明白這位早年以雅好著稱的新帝是什么意思,回道:“陛下說得是,先帝甚少來這御花園,宮里嬪妃不多,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奴才們就憊懶了些,等下老奴去找人重新修整一下?!?/br> “不用了,”趙靈昭也就隨口一問,聞言立刻道,“父皇新喪,搞這些做什么!” “是,”馬中一臉惶恐,“老奴該死。不過么……” 趙靈昭見他欲言又止,問道:“怎么?” “貴妃娘娘這幾日好像要著手重新弄這個園子?!瘪R中小心道。 “母妃怎么突然想到……”趙靈昭說著就意識到了不對,他一聽貴妃,首先想到的是先帝冊封的他的生母惠妃,話說一半才想起來母親惠妃如今已是太妃,眼下宮中唯一的一位貴妃,乃是韓芙,不由眉頭一皺,神情有些不悅。 江貍見狀笑而不語,只跟著趙靈昭慢慢踱著步。馬中知道二人可能會有些事要談,所以漸漸與二人拉開距離。 趙靈昭不由自主地走向園中一處看似清涼淡雅的角落,幾叢綠竹隱隱圍合成一個小院,院中水聲潺潺,中央一座湖石假山,有水從其上流瀉而下,匯入旁邊一個小池中。一身素衣的韓芙此時正跪在池邊,將幾尾游魚放入池中,角落里采薇正蹲在地上栽種著什么。 趙靈昭悄然站定,默默看著韓芙,只見她一頭烏發上沒有任何裝飾,臉色自然白皙,只是側顏看去有些清減,原本給人柔和溫潤之感的側臉線條,現在多了幾分高貴與倔強之感。 韓芙很快就發現院中來了兩人,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旋即從容跪拜,道:“臣妾參見陛下?!?/br> 身后的江貍也行禮道:“見過貴妃娘娘?!?/br> “這么好興致?”趙靈昭冷冷道。 一旁采薇忙跑過來跪在韓芙身邊:“陛下,娘娘覺得這園中景致過于艷麗,失于莊重,雖然喪期已過,終究還是不太妥當,所以……” “多嘴?!表n芙淡然打斷道,她才懶得同趙靈昭解釋什么。大喪之禮結束后二人便沒再見過面,甚至雙方都有意回避對方,不料今日在這園中碰到。 “起來吧?!壁w靈昭道。 韓芙站起身,低眉斂目,沒有討好迎合之意,也沒有怨懟之色,趙靈昭卻還是隱隱感覺到了她恭敬背后的淡漠。他就是不想面對她這副神情,才多日來一直躲著她,甚至想去刻意遺忘深宮之中還有這么一個人。韓芙又何嘗不是?二人都抱著這種心態,面對面時無論再怎么收斂,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尷尬氣息揮之不去。 身后的江貍一笑,識相道:“陛下與娘娘敘話,臣就先告退了?!?/br> 趙靈昭在院中隨意走了幾步,將小院打量個遍,心中不禁有些悵然,若不是諸多世事擾人,他和韓芙至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韓芙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漸漸感覺到有些壓抑,低身福了一福:“臣妾告退?!?/br> “韓葳是你放走的?”趙靈昭在韓芙轉身之時出聲問道,聲音不辨喜怒。 韓芙鎮靜地轉身一笑:“說來還要謝過陛下對我家小妹高抬貴手。陛下若不想放她一馬,憑我又怎么救得了她?不過么,陛下其實也應該謝謝我,我若不出手的話,”韓芙朝趙靈昭走近幾步,直視進他的雙眼:“陛下,您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處置她,不是么?” 趙靈昭一愣,隨即又笑了笑,無所謂被人看穿的樣子:“你若本本分分地留在宮中,朕,不會虧待你?!闭f著抬腳走出了小院。 韓芙立在原地許久,眉心微凝,怔怔流下淚來,本分留在宮中,就這樣聽一輩子更漏么? 韓芙糾結了許久,父母之仇該不該算在趙靈昭頭上,這個心結一天不解,她就不知道怎么面對趙靈昭,夫妻不合,家人離散本就讓她心境凄苦,然而雪上加霜的是,趙靈昭再沒有其他女人了,太后及惠太妃得知韓芙只是個有名無實的貴妃,不能指望她為皇室增添子嗣之后,愈發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讓韓芙在這宮中處境更加艱難。 不過趙靈昭整日忙碌,并且宣稱要為先帝守孝一年,誰也沒心情這會兒去催他立后的事。肅王軍虎視眈眈在側,趙靈昭就算在先帝葬禮上都經常神游天外,去思索調兵遣將之事,卻又不得不悲哀地承認,眼下朝廷將才稀缺。 大趙開國以來全部外患都由肅王軍擋著,其他路軍安逸太久,即便有什么能人志士,也要打上幾場仗才能讓這些人脫穎而出,所以,趙靈昭一早就徹底絕了快速平亂的念想,眼下只想一邊拖住肅王軍,一邊整軍練兵。 不同于趙靈昭臨陣磨槍的焦慮,李迎潮這會兒倒是從容得多。肅王軍明明為大趙子民擋去最殘酷的戰爭,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卻還要受著朝廷的排斥與猜忌,早就已經沒有了忠君之想,又兼厲兵秣馬十余載,曾在永安城蟄伏十載的李迎潮,耐性遠非常人可比,自然也不怕這個“拖”字。 不怕歸不怕,但對于李迎潮而言,“拖”字終究還是便宜了對方,他雖然忌憚北遼人,一時沒找到時機搞大動作,不過還是會時不時地sao擾一下趙軍,反正不能讓趙靈昭高枕無憂就是了。 趙靈昭下旨大力擴軍,京畿之地里三層外三層的兵力幾要趕上肅王軍了,因此由鎮海北上輸送貢糧的頻率也有所加大。由于鎮海北面的淮安府被肅王軍占領,運河糧道被封,鎮海糧隊只好繞道趙辰斌的封地淮南府。 這日,淮南府地界的坪山谷內行來一隊車馬,三百輛運糧車緩緩前進,上千名軍士持戟策馬隨行,為首一名將領神情戒備,正是鎮海軍副統領江帆。雖然此處并非李迎潮地界,但江帆不敢掉以輕心,自古以來的戰亂時期,這種山谷地形不知讓多少名將栽了跟頭,更何況江帆還不熟悉這里的地形。 “前方出口有多大?”江帆問身邊的向導道。 向導道:“同進來的入口差不多,這山谷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