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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 “我來如何?”一身紅衣的韓萱淡然越眾而出。 畫舫中的韓葳不禁嘆道:“萱姐這就自曝身份了?!?/br> “早晚的事,那個主持老者既認得江漁,說不定本就認得韓萱?!绷謴┑?。 果然,只聽那老者高興說道:“韓三小姐乃京城音律第一女公子,煙雨樓若能得蒙韓三小姐指點一二,那定然是小樓姑娘之幸?!?/br> “怪哉,這個風月盟還真有些來頭,誰都認得?!表n葳不解道。 韓萱淡然一笑,提筆懸腕,利落地在那原本送給江漁的風月帖上寫下幾個字,然后放下筆,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卻見高臺邊上一名美貌女子往前一步,優雅一福,道:“半月灣白清,久聞韓三小姐大名,萱小姐能否也聽我一曲,指教一二?” 白清想著韓萱雖然才名遠揚,卻終究是個女子,久居京中,這樣的機會恐難再有,是以出言挽留。 韓萱回頭打量白清,見此人一身湖藍襦裙,氣質溫婉,既然敢當眾相邀,必然是琴藝不俗了。勾欄之中藏龍臥虎,既然有云小樓這樣的人,韓萱也不敢輕視這個白清,還禮道:“抱歉,小樓姑娘一曲尚在心中,今夜不想再聽,我若留在這里敷衍,那就是對白姑娘的不公,有機會韓萱定去拜訪白姑娘,告辭?!毖粤T和江漁一同離去。 眾人待韓萱離去,方才有人想起問道:“她的風月帖上寫著什么?” 主持老者展開風月帖念道:“妙解深情,當世第一!”場內一片嘩然。 畫舫內韓葳笑道:“萱姐遇到知音了?!?/br> 林冉道:“應該說是云小樓遇到知音了?!?/br> “林彥,不如你也出去,那主持老者一定雙手奉上風月帖,若論風流雅事,京都二俊之一的林大公子,名頭可比江二哥還要響亮?!表n葳打趣道。 “我就不去錦上添花了,今夜一曲和韓萱一語,足以讓云小樓名揚天下了。這個開場著實有點霸氣,我現在也無心再聽,我們還是手談吧?!?/br> “那你不要再相讓,我倒要看看我能輸多慘!” 林冉繼續煮水烹茶,看著二人棋局廝殺。船外琴聲陣陣,或清幽、或婉轉、或綺麗,或鏗鏘,各有千秋。林彥放開手腳,棋風穩健,綿里藏針,韓葳則機敏凌厲,倒也足足撐了三五盞茶的功夫,最終負四子。 韓葳長舒一口氣,扭頭看向高臺。琴藝大會已接近尾聲,老者已經在宣布結果,第一名毫無懸念當屬煙雨樓的云小樓,第二名半月灣白清,第三名霓裳閣陸芊芊,而后依次為流芳院姚眉、折柳臺谷素嬋、綺云庭付盈盈和添香闋羅紅袖。 “林彥,我們何時去見識一下這個‘妙解深情,當世第一’的廬山真面目?”韓葳道。 林彥不禁頭大:“你也要去?” “怎么,我千里迢迢地鎮海都來了,區區一個煙雨樓去不得?冉冉你呢?” 林冉略一沉吟:“好吧,舍命陪君子!”言罷與韓葳相視一笑。林彥哭笑不得,心道逛趟青樓還要帶著兩位千金,也是天下奇聞了。 。。。 第20章 清池漫舞煙雨樓 韓葳對韓萱提起要去煙雨樓看云小樓,韓萱卻覺得云小樓剛剛聲名鵲起,煙雨樓近日定然人多喧雜,不是聽琴的良機,便決定第二日獨自去半月灣訪白清。 晚間,天色陰沉,浮云蔽月,卻絲毫沒有影響慕名而來者的興致,煙雨樓門庭若市,內外皆人頭攢動。韓葳搖著折扇大搖大擺地同林彥并肩而行,林冉則小心得多,只扮成青衣小廝躲在林彥身后。 煙雨樓由南樓、北樓兩座樓宇組成,南樓軒敞,乃日常宴飲之地,若遇特別之日,活動場地就轉移到外面的清池上。清池位于兩座樓宇中間,池上東西向設五座廊橋,橋上參差排列著雅致案幾,座位朝向北樓前方的一蓮花狀歌舞臺,蓮臺之后就是北樓,乃煙雨樓眾人的起居之所。廊橋上方為隔水油紙,鋪成略比橋寬的弧形棚頂。若趕上雨天,雨水順著棚頂而下,橋上之人透過瑩瑩水簾,欣賞前方的朦朧歌舞,有著難以言表的曼妙之美。 水池岸邊的回廊里同樣設有座位,但視野卻不如池上廊橋。林彥打賞重金才換得兩個位于第二座廊橋上的座位,在小龜奴的帶領下,穿過層層人群來到了正對蓮臺的位置上坐下。韓葳獨占一案,林冉低眉跪坐在林彥的斜后方,案上早已擺好了瓜果糕點,茶酒俱備。池中不時掠過幾尾游魚,野趣非凡。橋上眾人見林彥三人來得晚卻有好位子,紛紛側目,暗忖林彥三人的來歷。 此時的蓮臺四周以略微透明的白色紗幔圍合,朦朧中可以看到從北樓中走出兩名女子,掀開蓮臺后側的紗簾,隨后一綽約女子娉婷步入蓮臺中央,妖嬈體態依稀可辨,若隱若現中分外動人。 “是云小樓!”有人認出云小樓的身影,出聲喊道。 眾人紛紛露出驚訝之色,一時議論四起: “這小樓姑娘昨日展現的琴藝已是驚人,今日是要一展舞姿么?” “看樣子是,難道這煙雨樓中的琴姬舞姬如今已是同一人了嗎?” “了不得,這東儀的清姬之中,雖說不乏琴棋書畫歌舞皆通之人,但很少有能達到大家水準的。依我看,有一技出神入化,總勝過多才多藝卻未能入境,且看這云小樓舞藝如何?!睎|儀人將青樓之中的琴姬、舞姬、歌姬等賣藝不賣身的女子稱為“清姬”。 林彥自斟自酌,淡淡聽著身旁眾人議論,眼神也不由落在了紗幔之中的那個身影上。韓葳探頭張望,似是想要從紗幔之中看清云小樓的模樣。 云小樓在紗幔中緩緩一福,隨著一縷笛聲悠然響起,笛聲中婀娜身影足下輕點,翩然而動,恍惚間如神女臨凡。橋上之人不由身體前傾,即便有那靠欄臥坐的,此時也不禁端然跪坐,不敢再露絲毫褻瀆怠慢之態。 林彥放下杯中酒,指節不自覺地隨著那謫仙般的身影打著節拍,眼中流露欣賞之意。韓葳眼神也自然地隨著紗幔后的身影移動,卻沒有了之前刻意探究的意味,心中覺得此舞無需再清晰了,就這樣隱約之中更見韻味,心道這應該就是煙雨樓的特色吧。 舞影朦朧,如隔霧之花,橋上眾人或癡迷,或遺憾。正在這時,天空飄下濛濛細雨,幾名女子上前將蓮臺四周的紗幔挽起,白衣翩躚的云小樓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就連她腳下的蓮花臺也頓顯鮮活起來,仿佛要含羞綻放。云小樓輕盈舞動,清透的眼眸淡淡掠過臺下眾人,眼波如煙云聚散,不留痕跡,仿佛天地之間只她一人起舞,眾生皆不入眼,顧盼之間讓人莫名地自慚形穢。片刻之后,場上響起了雄渾的擊鼓聲,與柔美婉轉的笛聲奇妙融合,神思不屬之人皆被喚醒,又不禁隨著鼓聲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