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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臨轉頭問,“你來找我為了什么?” “想。。。來看看你?!苯U蠻說,“想看看你好不好?” “那和你有什么關系呢?!?/br> “衛臨。。?!?/br>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江蠻蠻問,“老師好不好?” 衛臨輕笑一聲,“江蠻蠻,你忘了?她綁架了你?!?/br> “那不一樣,我知道老師生病了,她沒生病之前對我很好,我記得。還有你,老師打我的時候你一直護著我,你偷偷給我送東西吃。。。這些,我都記得?!?/br> 衛臨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低聲說,“那是我mama?!?/br> “老師,還好嗎?還有沒有。。。。有沒有。。。?!?/br> “沒有?!毙l臨說,“她現在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別說是你,連我也不記得?!?/br> “。。。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什么,反正她現在只會發瘋,不知道也沒什么?!毙l臨說完,翻身從橋墩上跳下來,下墜的時候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頭,輕輕撫了撫肋骨。 “該說的說完了,走吧?!?/br> 江蠻蠻拉住他的手,“衛臨。。。?!?/br> 衛臨笑了笑,笑完后惆悵嘆息,似乎自從認識江蠻蠻之后,他就在不停的嘆氣,明明多么艱難的生活他都熬了過來,都沒有嘆氣來著。 “江蠻蠻,你來找我,很多人會不高興?!?/br> 江蠻蠻慢慢松開手。 衛臨并不意外,他轉過身看她,“你爺爺的事,我很抱歉?!?/br> 江蠻蠻抿唇,她不能說不介意,實際上爺爺的離世是她人生最悲傷的事。 “你恨我嗎?” 江蠻蠻搖頭,衛臨頷首,“好,我也不恨你?!辈缓弈阕屛页闪艘粋€孤兒,不恨你們家毀了我的家。 不知為什么,聽完他的話,江蠻蠻突然哭了出來。 ☆、第三十段 江蠻蠻哭了很久。 衛臨沒有安慰她。 他其實還是覺得她不記得最好,她與他不一樣,她的世界純白溫暖,不該記得那些黑暗。 她與他如此不同。 他出生殘破的家庭,他是母親飽受欺凌結成的孽胎。 成年后的衛臨,曾今不止一次的想,他的母親衛戈其實早在反抗無果的時候就死了,此后的人生都是多余的。她的人生止步于那一條暗巷,從此再沒有走出來。 她生了他,卻無法愛他。 她不能狠下心不要他,又沒辦法下定決心去愛他,甚至最后都不能愛自己。 她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她逼瘋了自己,或者說,因為自己,她才最終逼瘋了自己。 這就是他的人生,他是個骯臟的存在,從出生就注定了要活在罪孽里。 他與她,甚至與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一樣。 “以后,應該不會見面了?!毙l臨說,“再見?!?/br> 江蠻蠻的肩膀劇烈抖動,她哭的那么傷心,衛臨無奈的笑了笑,他長相肖母,是極為漂亮的,笑起來像星辰入海,璀璨明亮。 他輕輕的嘆息一聲,沒有上去安慰,轉身離開。 家門口的街角,停著一輛車,車邊早有人在等候,看到他,示意他上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賓利,低調奢華,和他居住的環境如此不搭。而似乎早有預感,衛臨并不意外,他頓了頓,然后抬腿上車。 車內的江淺正在低頭看資料,看到他進來,取了一份資料遞過去,衛臨接過,并沒有看,“這是什么?” “療養院的資料?!苯瓬\說,“這家醫院別說是整個美國,就算是世界上也算是頂級的,你mama過去,對她的病有好處?!?/br> 隨后,江淺又遞了另一個信封過去,“這里面是你的護照和簽證,還有一張支票,足夠支付你mama未來十年的費用?!?/br> “你什么意思。。。?!?/br> 江淺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蠻蠻,希望你不要再找她。我早就跟你說過,只是你沒當回事,我也不想追究,不過這次我希望你能記住我說的話,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是個知分寸的人,當年的事已經是網開一面,如今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br> 江淺是從來不屑和他打交道的,當年是,如今更是。 衛臨捏緊了拳頭,“我。。?!?/br> 剩下的話在被江淺打斷,他抬了抬手道,“你的話,我并沒有多少興趣聽,你剛剛見過蠻蠻,我知道你們已經談過了。只是我是個商人,不喜歡留尾巴??偠灾?,我不想蠻蠻再見到你,恰巧遇見都不行?!?/br> 沉默良久,衛臨說,“如果我拒絕呢?” 江淺勾唇一笑,并沒有回答,衛臨就懂了。 說到這里,江淺并不想再多說,敲了敲車窗,候在車門外的人便開了門請衛臨下車。 “安排你mama的事,我也動了不少心思和人情,費了一些時間,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考慮?!?/br> 衛臨捏著手里的信封,直到車離開了許久,都還愣愣的站在那。 他無欲與他多說,不管說的是什么他都毫無興趣。 這就是江淺。 那個人的一生,要在這里做選擇,似乎他并沒有選擇。 肋骨突然又疼了起來,衛臨捂著傷口,慢慢跌坐了下去。 他記得江淺離開的眼神,對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傷口,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但是他只輕輕的一瞥,衛臨就知道他對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他清楚自己的人生。 他連上去質問吶喊的力氣都沒有。 十年前,那件事剛剛發生,那個人剛剛進了療養院,他孤苦無依無處可去被送往孤兒院,他也曾懷著一股怨恨去了那所大宅子。 與平昌路的寧靜相比,是江淺更加平靜的目光。 他從車上下來,目不斜視的走入江家大宅,對于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的自己視而不見,他憤怒的扔了一顆石頭過去,被他身后的人擋了。 江淺停在石階上終于回頭,居高臨下的面容沒有一絲怒氣,十八歲的少年穿著榕城高檔的校服,看到自己面紅耳赤的樣子,還微微笑了笑。 看旁邊的人要來收拾自己,江淺伸手攔了。 “不用了,不過是個狼崽子?!彼f。 十年過去,他依然記得這句話。 不過是個狼崽子,在他們那些人眼里,他卑微的如地上的泥,如流浪的狗,毫無價值。 隔天,朗朗晴天。 江蠻蠻如常去上學,在停車場碰到孟家的車,孟清維從車上下來,神情冷峻,看到她,沒有任何表情。 江蠻蠻錯開目光,從他身邊走過,孟清維沒有動。 隨后的生活,猶如輕風入耳波瀾不驚,一閃而過。 他和江蠻蠻沒有再說過話,甚至因為刻意的避開,他也沒再碰到江家的車。日子仿佛進入了以前,進入到了一種過分的平靜。